容情的扇子扇得刘海都要飞起来了,一双狐狸眼看破不说破。四方传来好事的起哄声,将士们吵闹着说榆木将军终于看破红尘了,窦靖夷轰地声脸红了,颤抖地扶着牡丹花,然后怒拍桌:“皮痒了吗!都、都给我安心吃酒去!”

水榭旁,夜凉如水,星子映落湖中。璇玑笑嘻嘻道:“堂堂靖夷大将军,竟因为我折枝面红耳赤。”

而窦靖夷依旧如白日那样,面红耳赤,连手也不知何处安放。

太有意思了。璇玑心想。她见过见过脑满肠肥的高官权臣,满口尔虞我诈,见过驰骋沙场的军将,肌肉健壮说话粗鲁,却没见过这种,因为给姑娘一朵花就面红耳赤的将军,太有意思了。

为王爷宴会作舞,褪花时老鸨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名声传出去,引得更多人慕名前来。老鸨也多少有点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苦恼,一向怕累坏摇钱树的她对付不及,只得让璇玑出来意思意思蹦跶几下,以解慕名而来者之求。

璇玑抱着琵琶出来,水红纱绸裹在身上,如同奔泄着一场水红的瀑布,便是随意一个舞步,似乎都能听到清泉泠泠之声。老鸨事先叮嘱她走走过场便好,这男人啊得吊着。然而目光触及斜上将纱帘拉拢得严严实实的厢房,璇玑却未遵从老鸨之命。小半柱香时间尽,老鸨上台卖弄着花魁身娇体弱不宜过度操劳之类云云吊胃口的说辞,璇玑将花不如喊来,道:“我养在房内的春山贯雪,且去抱来。”

随后,主仆二人上了厢房。

璇玑:“欠你的花,还给你。”

窦靖夷猝不及防被一口热茶呛到喉:“姑娘,我……”

“专程来看我的?”

祁王容情摇着小破扇,十分得体自觉:“听说梅花开了,本王赏梅去也,二位慢聊哈。”

窦靖夷这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解释道:“……是祁王殿下带我来的。”

废话,你这性子,会主动来褪花时么。她豁然笑开,笑意曳动眼角的三滴水红的痣,像青阳下碧波里的荇草,明媚而精致。

“好看么?”

“好……好看。”

二人便这样成了。

初见时,璇玑以为窦靖夷不过是个普通书生,哪知这便是大容鼎鼎有名的将军,相知后,又发现识人不能宥于窠臼,譬如窦靖夷看起来像个书生,其实是骁勇将军,坦然接受他是驰骋沙场的将军的身份后,又发现窦靖夷其实更像书生。二人常在一方静室里,他抚琴她起舞,他临帖她琵琶,看起来倒真像那么一回事。

窦靖夷也打开心扉,不似当初那么腼腆,他会与她说调皮话,说情话,笨拙而真挚。璇玑踹他心窝,咯咯地笑,嗔大将军不务正业,可知儿女情长累英雄。窦靖夷腼腆一笑,不知作答,璇玑美目流盼,切身上去吻他的嘴角,又跑远了,看着人手足无措地木在原地。

两人恋得轰轰烈烈。只是凯旋归来的将军尽往画舫钻,难免没有好事者滋生流言蜚语,说自古多少帝王骁勇的千古英名就是败于红颜祸水。众口铄金,窦靖夷下令瞒着,璇玑趴在书案前托腮望着他,笑道:“悠悠之口,怎堵得住呢?”

她便起身安慰他:“璇玑怎样,将军自知。璇玑既已踏上这条路,日后会经历什么早已清楚。”

好景不长。欢愉的时间总是短暂如水。白驹过隙,武帝北拓鬼粥,急召他回京。

离别之夜,窦靖夷连夜策马来到褪花时,璇玑却仿佛知道他会说什么,早早煮好闭门羹。他望着璀璨中唯一黑漆漆的花窗,耳畔还不停地响着老鸨哎哟喂哎哟喂的劝说,垂着脑袋,任由前来找他的副将牵马走。

即将远去时,身后传来急呼。璇玑赤足跌跌撞撞地追上他,拔下发簪掷地,笑道:“将军是来与我分别的?我不许!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他记得,芭蕉滴答的夜里,她临窗听雨,轻轻道:“我是被丢在褪花时舫前的。一个女婴,被丢在花楼前,会经历什么,不必想。我十三岁时接客,接的人不下千余……我姓微生,这个姓似乎就已定型人生,所以,从不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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