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奈特轻笑一声，说道：“在哪很重要吗？反正你也是顺路。”
唐石盯着他面色阴沉，半晌忽然咧嘴笑了，说道：“算你说的对吧。”
米德奈特终于缓缓转头，看着唐石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喜欢朝阳，一日之计在于晨。那种感觉，心都是通透的。”唐石有些怅然的说道。
米德奈特嗤笑着说道：“一个喜欢朝阳的恶魔，确实不适合在地狱生存。”
唐石颇为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所以你现在知道我为了你的事情付出多大的代价了吧。”
看了看手中的羊皮卷，他又说道：“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
“没有否则，我虽然是半天使之身，但作为商人，我最讲信用。”米德奈特直截了当的说道。
唐石闻言微微颔首，说道：“最好如你所言。”
说罢，端起手中的酒杯，“临走之前，干一杯？”
米德奈特面无表情的将手中酒杯靠近唐石身前。
“叮~”
清脆的酒杯碰响声中，唐石笑意盈盈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看着依旧举着酒杯的米德奈特，唐石略带嘲讽的笑了笑，也不再言语，径直朝着酒吧外走去。
直到唐石走出酒吧，消失在街头巷尾。酒吧中，米德奈特依旧保持着举杯的姿势，一动不动。
“为什么不喝？”一个声音在米德奈特身后响起。这声音如此熟悉，却又那么遥远。上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好像是自己叛出天堂之时。
米德奈特眼神幽幽，说道：“我离开天堂之时为自己立下誓约，不与天使亲近，不与恶魔交好。所以，只有人类才可与我共饮，天使或者恶魔，都不行。”
“既然不喝，为什么还端着？”身后那个声音继续问道。
米德奈特摇晃着酒杯，脸上有一抹苦涩的笑容，说道：“因为那个誓约，已经没有遵守的必要了。”
“所以，你在迟疑？”身后声音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米德奈特居然也会迟疑。
米德奈特看着杯中酒，说道：“迟疑，这是我来到人间最大的收获。这是主赐予人类最好的礼物。”
说罢，他的身边一个胳膊突然搭在桌子上，身后之人露出真容，扭头看着米德奈特，说道：“主？你是因为我的到来才这么称呼的吗？米德奈特。”
米德奈特不置可否的说道：“称呼只是一个称呼，我是一个商人不是吗？加百列。”
在他身边突兀的身影赫然是天堂大天使长——炽天使加百列。穿着一身西服，加百列敲了敲桌子，说道：“一杯葡萄酒。”
说罢，转头看向米德奈特，问道：“你说迟疑是上帝最好的赐予？为什么？”
米德奈特回答道：“因为人只有在难以选择的时候才会迟疑，他们不知道选择之后的结果是否符合心意。”
“这正是人类的贪婪，主太放纵他们了。”加百列听到这忽然打断道。
“贪婪？或许吧。但这才是人与神魔不同的地方。选择不定的迟疑，最终随着时间临近，人们不得不被迫做出选择。实际上两个迟疑的选项，无论选哪个，在随后的人生中他们都会后悔。但他们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米德奈特目光怅然。
顿了顿，继续说道：“迟疑并不能帮人做出选择，但它会给人们一个借口。人们时常面对自我否定这剂毒药，而解药便是迟疑。与恋人争执，因为迟疑而没能包容让步，最终导致分手。工作不如意，因为迟疑没能愤而辞职，最终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人生多有不如意，每一次选择都有不同的两条路，你很难权衡利弊。你能做的只有选择之后的自我安慰，将一切推给迟疑，然后继续生活下去。”
“这就是你口中的礼物？做一个懦夫？”加百列不屑的说道。
米德奈特却摇摇头，说道：“并不是懦夫。他们在迟疑中前进，社会在迟疑中进步。把一切交给时间，这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加百列嗤笑着说道：“看来你在人间真的太久了，米德奈特。”
“是啊，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