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回杨大婆之后意思深夜十一点多,刚刚停好车走进家门,母亲却没有在家。我正纳闷着准备给她打个电话,突然听到房子背后的马路上人声噪杂。出门一看,很多村民正往出气洞方向跑去。记者的本能使我也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刚刚翻过青杠林的垭口,隐约的就听见一阵飘渺的歌声,竟然是我梦里的那首长歌:
山风凉,秋草黄,莽莽天际思故乡。
将军泪,家国殇,豪情热血付衷肠。
遗恨长安挥长剑,身陷南蛮舞银枪。
挥长剑,舞银枪,长歌一阕泪残阳……
我当即大吃一惊,立即停下脚步仔细聆听,没错,就是这首歌,而且还是从出气洞方向传来的。
“快点,莽子。”老顺也来了,在身后催促我。我突然从歌声中惊醒,急忙迈开大步抛下老顺,很快就跑到了出气洞边,那里已经围了上百人。
人们就站在出气洞旁边一丈开外的一块草坪上,当然还有很多人站在不远处的荒地里,倒是没有人靠近那道石坎。
据说,这块草坪是我大伯当年练武专用的。
“造孽哦,又死了一个”。母亲从人群中朝我挪过来,一边捋着披在身上的外套一边不停地叹息着。不等我问话,母亲就压低声音说:“你还记得蔡家坝的陈世伟不”?
蔡家坝是隔壁村子,离闵家寨有三里地。我说记得,他是村里的小学老师,当年还打过我一巴掌,我当时还抓着石块和他对干,追着他满操场乱跑。
母亲说:“不要扯远,我给你说,刚刚他跳进出气洞了,陈世伟。”我大吃一惊:“为啥呢?”
母亲摇摇头说:“屁大个事,两口子吵了几句,就大老远的跑过来跳了出气洞。我也是听说的。
”我说:“那么还不快点救人啊”。
母亲说已经报警了。我知道村民们是不会下洞救援了,一是害怕,二是徒劳。据说最近几年但凡出了有人跳出气洞的事,或者牲口掉进洞里,大伙都是拨打119报警,省事省力省心。
几十只手电筒齐刷刷地照射着出气洞,从洞里冒出的白雾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更加恐怖。洞口的树枝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越发增添了出气洞的神秘。
一个小时后,从县里赶来的消防车拉着警报开到了村里,十多个消防战士带着装备徒步跑了一公里,来到了出气洞边。一名战士带着安全绳、探照灯等专业工具下到了洞里,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仍然没有找到陈世伟的尸体。我还用新买的iphone6s拍摄了一条新闻,采访下洞的消防战士请他介绍救援情况,却发现他脸色煞白,抖抖索索的一个劲叨念着:“看不见底看不见底”,完全没有一句能用的同期声。
陈世伟是我所知道的第三个罹难者。
大过年的出了这事,的确很煞气氛。
当地人也把出气洞叫作“万人坑”,这多少有点夸张,但是要说从古至今,上下几千年,出气洞是不是真的吞噬了千儿八百人,这也很难说,当然也无从考究。
但是我的梅子,在十六年前那个伤心的夜晚,真真实实的跳进了出气洞。
梅子小我一岁,也姓闵,论辈份该叫我叔叔,但不是我们本家,和老祖公没有关系,当然和我就更没有了关系。所谓的辈分,不过是她的爷爷和我的大伯磕了三个响头而已。
据说,当年梅子的爷爷一人漂泊到了闵家寨,老祖公就收留了他,因为是一个姓氏,而且和大伯也很投缘,于是梅子的爷爷就和大伯拜了把子,所以论起辈分来梅子算是我小辈了。后来梅子的爷爷不想跟着大伯打下手,于是老祖公给了他几亩田地,又叫大伯帮他修了房子。闵家寨也就多了另外一支姓闵的人。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