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方敬儒老先生突然对着鬼子明晃晃的刺刀，用尽全力一撞，那刺刀深深扎入胸膛。鬼子抽出刺刀，老先生胸口血如泉涌，慢慢倒在地上。
猴子大叫一声，就要跳起来。竹青一用内力，便按住了猴子，这时猴子的功夫还没有完全恢复，竹青自然按得住他。
场上尖叫声四起，人群混乱。那些鬼子兵和穿便衣的黑龙会员，却是按兵不动，只是睁大眼睛在人群中搜寻。
这是他们精心策划出来的行动。川岛原来计划，在场上反复折磨方老先生，逼猴子或者特委的其他人现身，以便围歼。
但是方老先生杀身成仁的举动，打破了他们的计划，使这一时刻提前到来。他们岂能放过这个机会。如果场中有人表现异常，主要是男的，立刻机会被逮捕或者击杀。
所幸猴子化成女装，行为动作有些反常，远远看去还以为受了惊吓，所以并未引起鬼子注意。
突然竹青叫道：“老人家，你这么了？”
猴子连忙看去，只见雅妮老人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已经不行了。
竹青连忙拿起老人的一只手，对老人发功施救，猴子也连续点击老人的急救穴位。
过了半天，老人悠悠醒来，惨然一笑：“我和他一起走。带上他给我的红帕！”说罢，头一歪，便停止了呼吸。
一个演绎了半个世纪的凄美故事，在鬼子的刺刀下划上了句号。
竹青一手紧紧抓住猴子，一手抚摸老人的面颊，低声饮泣。
猴子眼睛要冒出火来。在他历时大半年来的战斗生涯中，还从来没有这样窝囊过。眼见得敬爱的老师这样死于鬼子的淫威之下，自己却无能为力，这比战死疆场更让他难受。
竹青害怕猴子爆发，便说：“老师临死前连说几遍不要上当，不就是对我们说的吗？”
猴子何尝不理解老师的话。鬼子这样做正是想要引出他来。出去拼命当然痛快，但白白送死有什么意义呢？
更重要的是扰乱了郎小队消灭黑龙会的计划，那样老师就白死了。
猴子是性情中人，更是明白人。强压怒火，那悲伤却强势袭来，不由得簌簌泪下。
场上群众惊恐不定，没有人注意到一个老太太无声无息地死去。有人想跑，又被鬼子驱赶回来。
方老先生的家人，顾不上鬼子的刺刀，仆倒老先生的尸体上大放悲声。
鬼子在人群中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人。川岛大怒，大叫：“机枪准备！”
一场血腥屠杀即将开始！
突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鸠山一郎突然跳过去，挡在机枪口上。
川岛一愣，大怒，跳过去，掀了鸠山一个耳光：“混蛋！”
鸠山大叫：“嗨！”
川岛：“让开！”
鸠山：“将军阁下，屠杀徒手百姓，非帝国军人所为！”
川岛：“他们不是人，是支那猪。”
鸠山：“将军阁下，你的对手是中国军人，是八路军特委，不是老百姓。”
川岛拿过一个鬼子的步枪，卸下刺刀，朝鸠山身前一扔：“你，鸠山君，向天皇谢罪吧！”
川岛一挥手，大步离开会场，那些黑龙会员陆续撤走，那一小队鬼子兵撤回县城。
场上群众一哄而散。
猴子和竹青把雅妮老人的遗体背回他的家中，在床上放好，竹青打来水，为老人洗了脸，洗了手，把那个嵌着红帕玻璃镜框，放在老人身边。然后拉一床被子把老人盖好。
竹青含着眼泪说：“老人家，你安心去吧。去找你的方哥吧。”
猴子说：“等我们忙完了事，再来安葬你老人家。”
二人打开院门，村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走动。浩劫之余，大家都需要一个黑暗而安静的地方，平复内心极度的恐惧。
猴子和竹青，想去老师家里看看。但一想，这也许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忍住悲痛，悄悄向镇子外面走去。
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夜像一张黑色的网那样无声地落下来。他们来到小土地庙边，天就全黑了。四下里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