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歌的目光掠过杨容安身后的那扇通往前院的门,转身而去,眼眶无声无息地红了,周围全是人,她不能让眼泪落下,只能微微上扬,并扯出微笑,困住那即将倾盆而下的泪水。
等她穿过无数人,走过几条长长的围廊,在下人的引领下走出后院府门的时候,眼眶中的泪水已经风干了,只余下酸涩疼痛。
后门外停着各家的马车,她浑浑噩噩地去找上面写着‘杨’字的那乘,棠欢和随从们在那里等她……
泪水干了,眼睛泛酸,视线也有些模糊了,她直直往前走,忽略了旁边的一个身影。
“弦歌。”
随着这个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脑海里响起一阵轰鸣,好像就是天崩地裂的声音。
她转身,睁大酸涩的眼睛,看清那个人。
她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再落泪,只是呆呆地望着……
顾青玄从顾家马车旁走向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很关心的眼神:“弦歌,你怎么了?不是来赴宴吗?这么早就走?”
他本来是在前门下车的,随从再把车驾到后门来停,但他突然想起自己有重要东西落在车里了,就借故出来找找,不想会碰到江弦歌。
她没应,他已到近处,双手揣在袖子里,看着她,微笑起来:“怎么不说话?将近一年不见,你忘了伯父是谁了吗?是不是怕伯父怪你不来顾府串门了?不会,我们都知道弦歌嫁人了,有自己的小家了,当然是要以夫君为重,哪能到处跑?”
停了一会儿,她还是无声,顾青玄还是像哄小孩子一样,疏阔朗然地笑着:“好了,过去的都不提了,既然碰到,伯父只想知道,弦歌,你过得好吗?”
这一刻,她竟然感觉到由衷的快乐……
“谢伯父关心。”行礼,既是见礼也是别礼,微笑,最后再看一眼:“我很好。”
如山般沉重,如海般浩瀚,心事万千,不过一个笑容,简单的三个字。
“那就好,多保重。”
……
翌日,礼部尚书堂。
上过早朝之后,余鸿之和杨容安到署点卯,两人都没什么精神,杨容安尤为冷漠,不爱理人,点卯后到侍郎廷集会,他让礼部郎中代为主持,只在尚书公房与余鸿之商量一些事情,简单说了几句,秉事的人无精打采前言不搭后语,听话的人也神色恹恹精神分散,连在场的尚书堂主簿王缪都看不下去了,连连咳嗽提醒他们。
杨容安离开后,余鸿之揉揉惺忪的眼睛,打个哈欠,转头望向王缪:“杨侍郎今日是怎么了?好没精神……”
王缪看着他,一时哑然,“额……大人,你不觉得你更……没精神吗?”
尚书堂主簿就是一部掾吏之首,王缪十分老道,深知掾吏与堂官之间的微妙关系,所以余鸿之一上任,他就为余鸿之做了很多事,以安住余鸿之的心,迷惑他让他以为自己是他的人。余鸿之哪懂这些,就被他牵着走了,很信任王缪,与他私交也不错。
余鸿之举起双手搓搓脸,“是吗?”
王缪走到近前,笑得颇有深意:“大人昨天新婚之喜,一定累极了吧?今天状态差点也是正常的,只是大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不要累坏了。”
余鸿之点点头,未多想,顺口道:“是啊……办喜事太累人了,喝得又多……”说着才领会王缪的话外之意,失笑,“诶呀,呵,你想哪去了?才不是那档子事……”
他皱起了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苦恼的事情,小声支吾起来:“我倒是想……也要能碰得着啊……”
王缪再凑近些,坏笑道:“怎么?昨晚……大人有什么不方便吗?”
余鸿之犹犹豫豫,几次张口,结巴道:“不是我……是她……不,是我……诶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王缪眼珠转了转,有了主意,露出‘睿智’的神情:“大人,这样吧,属下给你讲个故事。以前啊,有一个修仙炼丹人,苦苦修炼,终于上了九重天,来到仙女的瑶池外,想吃传说中能让人羽化成仙登上极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