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敢保证,浅浅那颗装满了顾凛的心,会不会沦陷。
一对中年夫妻气喘吁吁地跑进楼道内,穿着破旧棉袄的男人将自行车仔细地锁好,而女人则摘下手套,笑吟吟地将他身上和头上的雪花拍落,手上布满星星点点的冻疮,男人心疼地抓住妻子的手责问有没有按时涂药,女人刚要回答,可视线却被这大敞的门吸引过去。
“从咱们搬进来就没见过邻居,总算是搬进来人……”
女人热情地就要进去打招呼,可脚尖刚触及门槛,倏地收了回来,一把拽住丈夫,示意他别出声,两人摸出钥匙,静悄悄地开门回家。
“怎么了?里面有人吗?”
男人不明所以,还趴在猫眼上看,却被妻子狠狠拍了下肩膀,连拉带拽弄到了离门最远的厨房。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还是过段时间再去打招呼吧……”
女人欲言又止,“那个抱着照片的女孩,在哭啊……”
浅浅靠墙而坐,正对房门。
细细的指尖描绘着照片上男孩的眉眼,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地板上散落着零零散散的照片,每张都是相同的两个人,或搞怪或甜蜜。
这些,都曾经被她保存在箱子的最底下,不敢轻易地拿出来,怕一个不小心被别人发现,这里面任何一张都足够毁掉他。
可刚才,她肆意地将照片挥洒在空中,看着它们如雪花般纷纷飘落,她笑,更用力地抛洒出去,不顾锋利的边缘一次次将她的手指划伤,直到最后,她看到了压在最下面的照片。
他独自在镜头的最中央,照片被放大到连他的睫毛都清晰可数,他笑得很好看,仿佛只要他笑着,整个世界都温柔了起来。
只可惜,它是黑白的。
浅浅将照片抱在胸前,相框冰凉的温度透过毛衣,连着她的心也冰冷起来。
顾凛,我以为我会恨你。
人类所有的感情中,只有憎恶能将一个人记在心里一辈子。
所以,我选择去恨你,恨你就这样离我而去,放心将我独自一人留在没有你的世界里,连道别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因为恨你,所以一辈子心里都有你。
再不济,我就选择爱你。
爱一个人,从相识到相恋,可以跨过半个世纪。
对你的爱,怎么也够我支撑半辈子。
可没有想到,我竟选择忘记了你。
我竟然,用最自私的方式来解脱自己。
浅浅心痛地不可抑制颤抖,相框尖锐的棱角深深抵在胸口。
此时此刻,她只能用疼痛来代替疼痛。
她愿意付出生命的代价,愿一切只是一场梦。
记得小时候爸爸给她讲《睡美人》这个童话故事,听到最后她反而落泪,爸爸一直在说睡美人等到了来救她的王子,两个人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这是很好的结局我们浅浅为什么要哭呢,她哽咽,觉得睡美人和整个城堡里的人都好可怜,一百年的时间好长,要是做了噩梦可怎么办,可爸爸却笑了,揉着她的头发细声轻哄,不会的,善良的人都不会做噩梦的,我们的乖浅浅也是,就算做了噩梦,睁开眼睛就会变好的。
爸爸说,如果做了噩梦,睁开眼睛一切就会好起来的。
浅浅紧闭双眼,泪珠滚下,脸颊上像被火灼烧一般。
睁开眼,梦就醒了。
将希望寄托于童话的人,现实对于她,该有多么绝望。
她睁眼,窗外风雪依旧,沙发上的泰迪熊看着她,满脸疼惜。
她再次闭眼,用力咬住嘴唇。
求你,求你让他回来……
“浅浅!”
她霍地睁眼,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可看到来的人,她睁大双眼。
是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头发上、肩膀上都是雪,他疾步走过来一把拉起她,她任由摆布,手中的相框“彭”的一声掉在地上,破碎的玻璃到处都是,可她的视线仍不舍得离开。
她伸手拍掉他身上的雪,如同那对中年夫妇,表情自然而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