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娘抱膝蜷缩在地牢的一个角落里,披头散发,很是狼狈。
她不知道黄发达有没有将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又是不是真的掌握着证据,所以更加煎熬,一整天竟是滴水未进,样子憔悴得很。
地牢潮湿阴暗,她有些受寒,故而不时咳几声。
心里,竟是慢慢滋生了在劫难逃的绝望。
在这种凄凉的境况下,她回想了这跌宕起伏的一生,不由地苦笑,只恨天意弄人,她活着竟是这般苟且难堪。
原本她也只是未经世事的懵懂少女,有着如梅子般青涩的心事。
奈何今天沦落至此。
不怨老天还能怨什么?
想着,青娘不由落了泪。
忽然,叮啷当啷的声音响起,像是钥匙串上钥匙相互碰撞的声音。青娘身子一抖,探头往牢门看去,只见是一个衙役。
他低着头,匆匆路过,并没有停留。
青娘惊疑不定,又见他过去时似乎落下什么,就慢慢挪到牢门,见果真有个纸团。
她偷偷藏在手中,回到角落后再敢慢慢打开。
纸条上的字却让她如遭雷击,半天都晃不过神。
呆坐良久,青娘忽然一悸,将纸团像烫手山芋般丢开,流着泪喃喃道:“凭什么要我去死?”
说完青娘反抗心越发强烈,她的眼神终于生了一些怨恨。
手指紧紧压进手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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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地牢中传来消息,青娘暴毙。
周皇闻言震怒,下令严查到底,责令大理寺卿马文洲戴罪审理此案件。
这对大理寺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囚犯在其地牢中暴毙,是前所未有的。
马文洲接手这件案子,不由觉得分外棘手。
加之朝里的人都知道,李知府依附右丞相,若是真要审理他,怕是定要得罪李端了。
马文洲思前虑后,还是命人先将李知府关押。又开了公堂,急急忙忙地让人带黄掌柜上来,亲自审问,免得再生意外。
黄掌柜本不知发生了何事,得知青娘死后他的面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肥胖圆滚的身子竟是一直在发抖。
马文洲一看就知道有隐情,他不动声色地说道:“你可知道,青娘在死之前,已经将你的事情如实说出?”
黄掌柜脑子一片空白,听到这话更是惊恐不已,连忙抖着声音喊道:“大人!冤枉啊大人!”
马文洲刚要继续问话,外面的衙役就带话进来,说是左丞相来了。
马文洲头疼,他现在已经是得罪李端了,怎么又来了个夏侯书?
但见夏侯书不急不缓地进来,马文洲只好下了公案,简单行了个礼后说道:“不知夏大人要来,有失远迎,还望夏大人。”
夏侯书摆摆手,他身边的小厮就过来,拿出圣旨。马文洲一惊,急忙跪下,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小厮念完,马文洲的额头上已经沁出了一些细汗。
陛下派遣左丞相亲自过来监审,可见他对这个案件的重视程度。
若是其他地方的知府,想必还没有如此严重。可这次偏是京城知府……
马文洲心里又想着另一方面。
陛下这几年一直器重右丞相,怎么这次让左丞相来?
“你继续审问罢。”夏侯书微微一笑,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气定神闲地看着。
马文洲回话后重新回到公案,命黄掌柜如实说出。
黄掌柜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娘们跟李知府狼狈为奸,仗着势力到各个青楼抢花魁,又到一些偏远之地搜刮面容姣好的女子,逼良为娼!李知府更是会挑出其中的上品秘密送入自己的府邸……”
马文洲听不下去,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刁民!你可知你现在在说什么?”
黄掌柜打了个哆嗦,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李知府是朝廷重臣,若不是真的违事,就算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都不敢公然污蔑啊!”
马文洲未尝不知道这点。黄发达虽然家产雄厚,但是商贾出身,现在他揭露李知府,实在是放手一搏,迫不得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