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下来喝杯酒。”
低沉的、好听的嗓音如风般拂过耳旁。
是百里尧的声音。
沈倾歌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百里尧侧对着自己坐在花藤下,淡淡的琉璃灯在他身上投下斑斓的色彩,他的身影如幻影般让人觉着不真实,似乎只要一闪眼皮就会看不到了。
“你怎会在此?”
沈倾歌坐到对面,接过他递来的酒问道。
,暖暖一笑,似破冰初融,云开雾散,驱散了一身的冷寒之气。
“猜想着你睡不着,过来陪陪你。尝尝本皇子酿的‘忘情’。”
忘情?
沈倾歌浅酌一口,感觉微微有些辛辣,香醇浓郁,继而一饮而尽。
入喉的酒辛辣异常,沈倾歌连连咳嗽几声,感觉心肺都在燃烧,呛得她眼泪都下来了。百里尧瞥了一眼淡淡道:“很痛苦?酿的时候也没想倒‘忘情’会有这般痛。”
这一眼,夹杂了太多情愫,但在沈倾歌望进来时,却看到一股浅浅的疏离。
对,是疏离。
以前,百里尧从不会在她面前自称‘本皇子’。
她盈盈含笑,又要了一杯一饮而尽晃着杯子道:“你说得对,这就起初很难喝,只觉辛辣异常,再喝一杯,却倍感香醇。的确是好酒。”
沈倾歌笑着笑着,泪流满面。
她不知喝了几杯,只觉得眼前昏花,百里尧从一个变成两个,从两个又变成三个。
她又举着手看,晃得她心烦意乱。
“我这双手,为何还要沾上无辜的鲜血……我以为,重活一世,我会干干净净,做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嫁一个平平凡凡的男子,过一世安安稳稳的日子。好难啊!”
后面的话,说的含糊不清,低不可闻。
一阵风吹过,沈倾歌打了个寒颤。
喝醉酒,最怕冷了。
沈倾歌缩紧身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异常怕冷。一旦冷了,就会走进那个残忍痛苦的梦魇世界。
身后的温暖让她不由自主的依靠,昏昏沉沉中她依稀闻到专属于百里尧的淡淡药香。
“百里尧,你会唱歌吗?呵呵呵,你是小皇孙身份尊贵肯定没唱过。其实,闺阁女子都不学唱歌,偏偏我会……”
那一世,梅疏影骗自己说赵睿轩最喜欢女子吟唱。为了博取赵睿轩的欢心,她偷偷请了艺伶学唱,在后花园练唱时被梅妃和几位贵妃撞见,多少难堪侮辱的话语都不及赵睿轩恼羞的一眼。
红藕香残玉簟秋。
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
良久,在百里尧以为沈倾歌睡着了时,她幽幽道:“其实,这根本不是淫词滥调。这是年轻的妻子与丈夫离别时写下的别离词,是当年昭阳大帝出征时皇后在城楼唱的离别词。”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百里尧失笑。
说的可是他么?
沈倾歌一觉醒来却是日上杆头。
她一动,小桃立刻掀开了帘子,伺候她起床。
沈倾歌打开窗子瞅了瞅回头问道:“怎没叫我起床?”
小桃满脸愧疚道:“天五说小姐您昨晚睡得迟,所以李嬷嬷吩咐我们让您多睡一会儿。小姐,对不起,我原本就想在外面榻子上小憩一会儿,不知怎么就睡过头了。”
沈倾歌听了感动的握着小桃的手,触到薄薄的茧埋怨道:“不是让你不要做了么?衣品天成的衣服你还看不起呢?”
小桃抽回手重重的点点头道:“礼服他们可以做,但小姐的贴身衣物怎能让他们做?”
“你这丫头!”
沈倾歌羞恼的瞪了一眼。
小桃刚要回嘴嬉笑,李嬷嬷进来了,只好偷偷做了个鬼脸装出乖巧有礼的样子。
见李嬷嬷面色沉重,沈倾歌不由得警觉,投去询问的目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