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弘冀有些瘦削和憔悴,几日不眠不休的商讨,消耗了他太多的精神,而他的眸子,却仍然清湛明亮,在柴克宏来到近前的时候,他还微笑着说道:“我们的计策,你已记熟了吧?”

柴克宏背对着兵卒,面上现出些微苦笑,低声道:“殿下,那条计策太冒险了。”弘冀对他展颜一笑,说道:“还是那句话,事在人为。”

他此刻的笑容给人一种安定的力量,几日来盘桓在柴克宏心中的焦虑仿佛也在此时减轻,说道:“好,克宏定不负殿下所望,不能成功,我便战死在沙场!”

他看着弘冀走向点将台,那台子有半人多高,插着数面锦绣的大旗,弘冀轻轻一跃,已稳稳地站在上头,望着下面列队而立的军士,一字一字说道:“我唐国虽僻处江南,却是高贵的大唐李氏后裔,也应该维持着大唐的尊严,如今后周借故犯我边境,吴越也趁机作乱,诸君身为唐国子弟,安能坐视我们的国土被敌军蚕食?安能任由我们的子弟被敌军欺凌?”

弘冀的眼光从众人面上扫过,又说道:“今日诸君奔赴常州,是救百姓于水火,解民众于倒悬,我们是为了唐国的尊严而战,是为了唐国百姓而战,如果你们胜利归来,将成为唐国的英雄,让你们的父母妻儿都以你为荣。”

说着话,他迎着太阳,拔出腰间长剑,高声喝道:“复我疆土,天佑唐国!不退敌兵,誓不还朝!”

兵士们神情激奋,纷纷举起矛戈,高声呼喊,在潮水般奔涌而来的声浪中,弘冀的声音并没有淹没在众人之间,相反的,却是更显得嘹亮雄厚,在士卒面前,他如同阳光般耀目,让人在他面前低下头来,却又不能回避他的光芒。

就在一声连一声的呐喊当中,弘冀裸出上臂,手中长剑回转,剑锋划过处,鲜血立刻激涌上来,他却浑不在意,将染了血迹的长剑挥出,数点鲜血,立时飞上旌旗。

这便是军中的誓师祭旗之礼,据说旌旗上所染的血越是高贵,则越能够保佑出征将士的平安,通常祭旗的多为三牲,也有以活人为牺牲的,均用此理。而今兵士们见弘冀以自己鲜血祭旗,无不振奋,呼喊声再度响起,比前次更为高亢。

柴克宏站在离弘冀最近的地方,看他面上显露出的坚毅神色,心中亦被撼动,他从弘冀手中接过了大旗,迎风一展。猎猎舞动。就在这面旌旗的引领下,数千士卒列队出发,登上战舰,向着常州而去。

舟行日余,眼看就到常州城下,在一日扎营后,有军士前来柴克宏行辕通报,说是李征古派遣使者前来。柴克宏虽觉厌烦,也只好依礼相见。

那使者却神态倨傲,只说是奉李征古李枢密的手书,命柴克宏即刻回返润洲,救援常州的事情,由陆孟俊一人足矣。

柴克宏勃然大怒道:“我已与燕王殿下定好了计谋,不日就能破贼,你此时前来召唤,必是吴越的奸细!”说着话,他大喝道:“来人啊,将这个奸细拖出去斩了!”

那名使者起初不当一回事,见他当真要开刀,吓得声音也颤抖,说道:“我,我是受李枢密之命而来,你这个,这个小小的将官敢对我动倒,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

柴克宏冷笑道:“扰乱军心,便是李枢密前来,我一样的斩了。”当下不容分说,将使者推了出去。军卒们也多有受李征古颐指气使,柴克宏此举,端的是大快了人心。

再向前进,壬子日便到达常州。柴克宏即命士卒用稻草油毡等物覆盖战舰,匿甲士于其中,只留几名老兵在上看守,假扮成普通舟楫的模样,来到常州城下,向内高喊道:“我们是来接乔大人的。”

原来,不久之前李璟曾派遣中书舍人乔匡舜出使吴越,弘冀所谋划的就是借了这乔匡舜的因头,声言迎之还朝,借机赚入常州城内,再里应外合,一举破敌。

然而此计仍然太过冒险,一旦被吴越觑出了破绽,几千人顷刻之间就会被斩杀于城下,柴克宏在高喊之时,努力的稳定精神,不使对方看出破绽,心底却实在担忧。

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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