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外面的大千世界,正处在一个花香阵阵,流莺啼转的季节,二月春分似剪刀,破开了整个严冬的清寒,暖回大地。窗外大路边的梧桐树,已经冒出了嫩黄色的新芽为自己换上了新装,改变也是重生的力量;而一步不出仓库的严清哲,依旧是一片惨淡的灰白之色,了无生机,将自己生生的隔绝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

收留他,这已经是第十六个日子了,他没有给一句话留给自己,留给别人,一门心思的把个人的专注留给了那些死物:点货,卸货,抗货,装货,理货,再点货,卸货,抗货,装货,理货,不断的单调的重复着这样枯燥乏味的工作,可他平静的脸上觉察不出一丝情绪,有如机器一般。

犹记得将他领进店子那个下午,一身污垢的他和街边叫花子别无二致,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浅身后,静默的听着苏浅细说着店子里的细琐。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讲,他就像个影子一般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也静静的默着,苏浅像是在唱一抬独角戏。从那一刻开始,苏浅觉得自己变得很啰嗦,他的一言不发,将自己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第一次啰嗦到口干舌燥,苏浅给自己倒上一杯热水,睨着眼睛骤然瞥见严清哲那冰裂的嘴唇,失去水分已经起壳,心中一凛,随手给他倒上满满一杯递给了他。似乎是自己太过盛情,让他无所适从,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像滚动着的弹珠般来回躲闪着,紧跟着是一派不自然的紧张,那双冻疮未消的手在裤缝之间来回用力的挫揉着,苏浅顿时明白了他是在嫌自己脏,惹起了苏浅心中一片莫名的酸:在他眼里,自己何时起变得如此需要恭维?

苏浅觉得自己这辈子第一次做得最大胆的事情,就是那一刻拉起他那只反复揉搓的右手,将那杯暖暖的开水递在他手心之中,淡然为之,没有一点羞怯害怕。反而是他,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手开始不停地发抖,抖得如地震般,连洒出的热水烫到手背上,他依然全然不知。

那一刻苏浅才明白了,严清哲,在这场变故中彻彻底底被刺伤了,失去了所有,也失去了自己,变成一具不笑不哭不言不语的行尸走肉。

苏浅想,希望看见他过得好,而不是见到现在落魄无助的他。她心里突然有个萌生的执念,要把眼前的严清哲,不,是慕容清哲还原出来,一个重来没有注意到的他,平凡的他。而这样的念头在往后的日子里,成长的越来越茁壮。

东门夜市,喧闹不会因为夜晚而没落,流水般绵延的灯火像一条巨型的光脉,蕴藏着勃勃生机。

苏浅细致的在长街每个摊铺上挑选着:灰白色的长衫,深蓝色牛仔裤,两套干净的内衣,几条廉价的内库,几双干净的袜子,林林总总不过3、4百块,为慕容清哲添置了新衣服。他开不了口,苏浅为他打点着一切,大概是了解这个男人,所以并不需要太多言语之间的交流,苏浅就能为他做主。这也是她第一次为眼前这个男人做主,这样的感觉说不上什么味道,但是苏浅能肯定自己那颗连日来忐忑不安的心,定下来了。

找了一个公共澡堂,苏浅也是一言不发,将干净的衣服递给他,现在的他首要的是要改头换面,整理下自己那邋遢的装容。那时的他,似乎是对自己过于殷勤的举动,有点受宠若惊般愣在自己跟前,迟迟不肯进澡堂,苏浅将他朝大门里推了一把,轻声说了一句: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苏浅是个心细的女子,她早就瞥见慕容清哲眼角那不自然的抽搐,还是装作不知道,不自然的自然,其实此刻的自己也是不自然到极点,只是一直在隐忍着,总有个人要抹下面子来,才能解决问题。

等待的时间里,苏浅就坐在澡堂外的长椅上,凝着自己目光在穿梭在自己身边的人潮之中,思索着她和慕容清哲所发生的一切。恍然间,她的鼻息注意上自己身边那件他脱下来的外套,满是恶臭,一张白底蓝边的卡从衣兜里伸出一角来,吸引了苏浅的注意,顺势将它拉出来,不过是一张身份证。

第一次见到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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