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不已是酒泉公的地盘么,却哪里来的反贼?”

另一人嗤了一声:“酒泉公当年也不过是个带兵将军,进姑臧时打的还是苻家的旗号,现在他倒是想做皇帝了,和他一起的老臣能愿意么?如今那后凉的尚书令段业,只怕头一个不服气——论起出身,他段氏在咱们胡人中的名声可还不比酒泉公吕家低呢。”

“瞎吹吧你就。你一个在天水有上顿没下顿的行脚夫,还知道姑臧京中的事了!”

那人瞠目道:“怎么不知道了?!我堂大伯的远房表哥就在姑臧宫里当差,说地真真儿的——酒泉公若不称帝,那便好说,若要取苻氏而代之,只怕凉州得乱。”

“听说昨夜那‘反贼’将郡守俩父子都杀了,莫不是就是你说的那什么段大人下的手?”

原本听地正热闹的众人忽瞥见有一队士兵巡逻过来,忙道“别胡说!没影儿的事!人都还没抓到呢——得了吧,和我们有什么相干?那帮子老氐谁当皇帝也都不会赏到咱头上,都散了吧!”旁人亦大笑同意,作鸟兽散——昨夜天水湖那场风波对他们的影响不过是近来出城不便罢了。人群中隐着的一人原是静静地听,此刻便袖着手退后数步,随即低头转身,抬脚就往相反方向疾走而去。

他转进一条偏巷,才拉下覆住口鼻的半旧衣领,露出一张隐泛青白的脸孔来,赫然正是昨日侥幸得脱的拓跋珪。

巷中早有一人候着,见他安然归来才松了口气,迎上来道:“将——”拓跋珪一摆手示意他悄声,自己三两步匆匆拐进了一处不起眼民居。

屋子里门窗紧闭不曾掌灯,却有数名寻常胡人打扮的男子在黑暗中迅捷无比地站起身来,纷纷按住藏在腰间的刀鞘,见是拓跋珪,方才收手,齐齐低声喊了一声:“将军。”拓跋珪环视全场,昨日幸存的虎贲营卫士不过寥寥数名,他好不容易在长安精心训练了一批死忠近侍,凭此取得了皇帝信任,从个俘虏降臣拜为中郎将,正是踌躇满志欲平步青与之际,谁知经昨晚一役,竟折损过半,尽皆挂彩,伤势还都不轻,心中焉能不痛。

但拓跋珪少年老成,知道越是此刻他越是不能显露出一丝灰心,否则更是军心涣散。他平静地开口:“方才潜回驿馆察看,已经付诸一炬了,也不知道留守的弟兄能走得几个——我在城中四处都已留下暗号,若能活下来,三两天内也会聚集到这来了。至于出城——现在戒备森严,往来男丁皆要仔细盘查,我们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老兵,怕是走不脱。”

诸人听了都是心里一凉:大家伙伤的伤残的残,药铺都被重兵把守,不得救治久困于此也是个死字。若不能尽快出城,岂不是要让人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将军,现下当如何?皇上——”

拓跋珪默然片刻,看这阵仗他估摸这慕容冲与苻坚都未死,只是就这么彻底失踪,城中遍寻不至,难道真地在湖中——他心底一抽,恨不得给自己一拳,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真就这么听话地丢下他先走了!?他不自觉地在袖中握手成拳,面上依旧自持稳重,波澜不兴:“皇上与我约定突围之后城外相见,若再在城中找不到皇上,那不管用任何方法,我们都要出城!”

“那让我等去城中打探消息吧,如今局势紧张,将军怎可为我们以身犯险?”

“我养的兵,自是我的事,谈什么以身犯险。”拓跋珪一摆手:“且我的伤本就最轻,又会说氐语,不易惹人注目——你们的关中腔太显了,小心为上。这一两天都呆在这养伤,不可轻出走漏了风声。”

“这儿原先的住户呢?如今还关押着。”一名手下似想起了什么,忙比了个手势道:是不是干脆——”拓跋珪略一思索——这处民居原是对老夫妻的,儿子远在姑臧城做点小生意轻易见不得一面——他缓缓地道:“先别动手。好言好语哄住他们,我们出面不便,还要支使他们去采买吃食药品。实在不行,我们最后的出路还要着落在他俩身上。”

众人低声答应了,一时有感而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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