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内昏暗不明地看不真切,近前几步方才定睛看见供桌上方一矗彩绘雕塑,周身覆甲,做武将打扮,手持一柄虎头湛金枪,狮盔兽带,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虽似时年久远,彩漆剥落,显得几分斑驳残旧,却依稀可见当年新造之时的考究传神。任臻正眯着眼打量那神像,冷不防听见一道声音响起:“跟了我一路,有事?”任臻微吃一惊,忙循声看去,供桌前有一蒲团,跪着一个高大的背影,他垂首俯身、闭目合十,状甚虔诚。

“谁跟你来着?我四处逛逛而已——谁让天王头大,醒目显眼,我不知不觉地就跟着路标被指引过来了。”任臻一撇嘴,忍不住出言嘲道:“世人都道天王礼佛甚恭,果然见神就拜——我也该多学学。”

苻坚合十见礼毕,缓缓起身,转向任臻:“你可知此处所供何人?”

任臻嘴硬道:“我瞎逛着,见庙就进,见神就拜。没听过拜得神多自有神庇佑么?甭管什么神,拜了再说,看着庙里许久没有香火了,万一这神正空虚寂寞着见了信徒一时激动就显灵了,那我不就是赚到了!”苻坚似忍俊不禁,却抽搐着嘴角还是忍住了,他轻咳一声,抬手抚向神像手持的虎头湛金枪,细细拂去其上灰尘,看了任臻一眼道:“这供的非神非仙,乃是蜀汉的骠骑将军马超,领凉州牧,一生镇守西凉,爵拜斄乡侯,后人以讹传讹,便以他做了‘马王爷’。”

任臻一愣,随即兴奋地一砸拳:“就是‘锦马超’么?五虎上将之一,可牛逼了,人称神威天将!”开玩笑他上辈子游戏可不是白打的,三国演义怕是他唯一看过的名著了!

苻坚一愣:“五虎上将是真,这神威天将却闻所未闻。”任臻眨了眨眼,知道罗贯中写同人志又不靠谱了一次,赶紧打哈哈道:“他是蜀汉重臣,会被治下的百姓立祠纪念,可见名声也不错,怎地现在香火如此不旺?”

苻坚一扯嘴角:“重臣?他因是马腾之子,降将出身,便是一身武艺满心抱负,在昭烈帝心中到底比不得关张二人,后期诸葛亮辅政,他又比不得赵子龙,把他远远打发到了西凉守边,可谓终生不得重用,五虎将中甘陪末座,他死得早,未尝不是因此抑郁。”顿了顿,他微叹一声,“如今早已改朝换代多次,谁还有心思供奉个许不得人来世富贵忍不了今生苦痛的前朝武将?我父为藩王时倒也曾经修缮过,我幼年还常来的,不料十数年过去,竟残破至此了。”

任臻听毕,心中一动,忽明忽暗地想通了点什么:“。。。你从前既常感叹马超遭遇,故而登基之后虽四处攻伐,却一直礼待降将,量才而用,绝无疑心,总以为他们当如马超,感恩图报君臣相得,谁知。。。”

苻坚依旧一笑,却平添几分落寞:“当年王猛就曾劝我‘降臣者,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不可轻信’,我那时却总不以为然——到底还是恃才傲物,太过自大了。”二人无言静默片刻,苻坚忽而偏过头看着任臻点头道:“如今最不该重用的降臣之后不就在眼前?当初放你出宫去做平阳太守,谁能料到数年之后有那能耐,‘万羽聚长安’,灭我大秦国?”

任臻气地鼻子都歪了——他心知肚明他非慕容冲,却还出言奚落——当年那事明明苻坚有错在先,如今始作俑者还敢提!他身随心动,猛然出手,迅如闪电地袭向苻坚面门,苻坚早有准备,猛地伸手攥住任臻的手腕,沉声道:“原是我造次说错了话,你莫生气。你同慕容。。。慕容冲,根本不同。”

任臻闻言一怔,须臾后回过神来,猛地挣开钳制,反手一肘过去正中苻坚软肋,他却不让不避地生受了,任臻忙卸去大半气力,收手起身,犹自狠狠地瞪着苻坚,他却不愠不怒,似乎还带有一点子笑意,任臻便觉得没意思起来,仿佛一拳头打在棉花里,没劲儿。

但他到底咽不下这口气故意出言讽道:“天王推崇马超,我倒觉得论起古今武将,唯西楚霸王项羽乃真英雄!垓下之围四面楚歌,战至不剩一兵一卒,也


状态提示:第52章--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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