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恩宠渐厚,且升任了司空。而在三思和皇后的影响下,圣上也开始渐渐疏忌五王。于是你便见风转舵,投靠三思。你用对五王落井下石穷追不舍作为你转投新主子的见面礼,这朝中还有比你更卑鄙的文人吗?

微臣从不曾知道卑鄙为何物?那不过是一种做人的技巧罢了。微臣以文翰居要官,是因为微臣知道,大丈夫必得要先据要路以制人,岂能默默受制于人哉?

这就是你的人生哲学吗?

娘娘这些年来,不是也这样生存的吗?微臣亲眼所见,娘娘在李、武之间的左右摇摆。大臣中也不是没有人议论娘娘的左右逢源,诡计多端。但是微臣从来对那些对娘娘的攻讦都嗤之以鼻。微臣一直以为人格在政治中是一钱不值的。所以微臣一直敬佩娘娘。认为娘娘才是天下第一聪明智慧的女人。而况娘娘生而不幸。仅仅是因为生存就要付出人格的代价。这对娘娘来说是怎样地艰辛。而娘娘还能用智慧为自己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这是怎样的伟大。

你真是这样看我?

崔湜敢说,微臣是此世间最能理解娘娘的人了,也是最倾慕娘娘的。

好了,我了解你了。看到你我才知道做诗与做人是怎样地差之千里。你的诗写得那么好,那么愁肠百结,感慨系之,让人不能不为之动心动容,而做起人来,却又是如此地无毒不丈夫。你这种人真是太令人难以理喻了。好了,你起来吧。其实我也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有些道理是不能说的,一说出来就令人毛骨悚然。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说说咱们有多久不曾见过了。就是为武则天编纂《三教珠英》也有七八年了吧。还记得你跑来找我声讨张氏兄弟吗?你那时是年轻气盛,一身的傲骨。你可能根本就不会知道那时候女皇是怎样为你恼火的。不过这一切全都过去了。不仅张氏兄弟烟消云散,就是女皇也已经魂归乾陵。那一切就像是上辈子做过的事情。人间的事情就是这样,改朝换代。沧海桑田。轮盘来回转。让你我在今天又能彼此相见。

这是崔湜毕生的梦想。

你也做梦?你不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吗?

但唯有娘娘。唯有娘娘是崔浞毕生的梦想。

是因为你太美化我了。

微臣知道,如若继续做诗,就必得要在心中为自己留一块梦想的地方。

但以我之见,既然崔大人要做官,就不要再做诗了。

我会继续做诗的,哪怕单单是为了娘娘。

不,别这样。不值得。我真的要走了。

娘娘能将微臣引为知己吗?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又会是七八年不能相见,知己不知己又有什么意义呢?

婉儿离开司空府。她周身有一种倏然的狂喜,一种想飞的yù_wàng骤然之间包笼了她。她抬起头便看到了那长安城上碧蓝的天空。她忘了她已经有多久不曾抬起头看这让她身心愉悦的蓝天了。她觉得她真的被压抑得太久了,她需要让她那铁板一样的心裂开一个能看见蓝天的缝隙。她要看见蓝天看见白云看见房檐上坠着的那一串串玉石的风铃。她要听到那风铃清脆柔和的声音要听到鸟儿的鸣唱。她不记得有多久了她一直荒疏着那美妙的大自然。她只是被不停地纠缠在政治中。那是怎样地枯燥和无聊,又是怎样地在灭绝着她的灵性。终于,一道清新的风吹过来。仿佛万事万物都在复苏。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那么崭新的。那种婉儿所预感到了的新生活。

婉儿想着,那些她曾与之亲近乃至于做爱的男人。那所有的。以往的和眼下的。她知道在她与他们做爱的时候,就不曾有过一丝的轻松。总是在政治的夹缝中,总是在朝不保夕的寻求与交换中,总是在谋略与策划中。那是种怎样的无奈。那是种怎样不堪忍受的身体的重负。她把她的身体给予别人,却总是要千方百计地从她所给予的那个男人那里拿回些什么。什么呢?生的保证,抑或是更高的权力。除此她还要什么?不,她什么也不想要了,只想要那种真正纯净的爱情,不夹杂任何野心任何目的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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