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阳却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杜霜醉,道:“你以为这是天意吗?”
“什么?”杜霜醉心一凛:“不是天意,是……人为?”
林暮阳冷笑道:“不然呢?否则怎么就会那么巧?”
杜霜醉一颗心跟掉进冰窖一样,从里到外渗透着冷意,她有点不敢置信的问:“你,你是说,珠娘?”
杜霜醉不信。
骨肉手足,怎么能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杜霜醉可以理解珠娘喜欢上许侯爷,或者是他们两个有不得不的理由,但她无法想像,珠娘怎么能霸占了姐姐的丈夫,又能下毒手害死自己的亲外甥。
林暮阳只漠然的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兄弟手足又如何?父子母子又如何?你以为许七为什么要冒名顶替?”
杜霜醉还真不知道。以她的想法,就算许世子受了伤,可总会有治愈的一天。就算治不好了,又何必非得让他冠着世子的名头?
难道,许侯爷就这么恨许七?宁可许世子一辈子都不清醒,也不肯把世子之位给许七?
林暮阳玩味的看着杜霜醉变幻不定的神色,道:“你就是经的少而已,人性丑陋,从来不因为你不愿意看到就不存在。别把许夫人当成弱女子,一旦她知道自己的几个儿子都是遭了珠娘的毒手,哪怕那是她的亲妹妹,她也不会善罢干休。”
杜霜醉已经无话可说。
所谓为母则强,换成谁,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非死即残。只是,她看许夫人对许世子一样母慈子孝,从来没觉察出异常,认为他们不是亲母子过。
还是说,在这样权贵家族里,人人都是演戏的高手?不管内里斗的如何惨烈,面上都还要装出一副和乐的模样?
林暮阳耸耸肩,道:“不然呢?死的死,伤的伤,到底那是她亲妹妹的孩子,也是许家的孩子,许七又成了人所共知的呆子,许家偌大家业都指望着许蕴珠呢,许夫人再精明能干又如何?将来还不是要指望着世子?不过是些门面功夫,谁不会做?”
杜霜醉只觉得这些权贵之家,实在像个吃人的魔窟,好好的人进去,再出来就面目全非,各个戴着华丽的面具,其实底下都是张着血盆大口的吃人鬼。
林暮阳缓缓的道:“许世子根本没忘谁是他的亲娘,尽管那时他还小,对许夫人他不敢不孝,可对于许七,他从没放过,不然也不会连番试探他了。只是他太过急切了,打压不成,便想着和许七争功,不想他一意孤行、冒进莽撞,连番吃了败仗,还把自己搭了进去。许侯爷不愤许七有功,以主帅之权私下要挟许七冒名顶替世子,否则便以擅离职守治许七死罪……”
杜霜醉倒微笑起来。
林暮阳诧异的看着她。
杜霜醉按了按唇角,收了笑道:“对不起。”她就是觉得讽刺,实在忍不住,可是这样的生活,不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她望向林暮阳,道:“我累了。”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他没什么可说的了,她想休息了。
林暮阳顿了半晌,抽了抽嘴角,只吐出四个字:“无情无意。”
杜霜醉没反驳,收拾着帐册,低沉的道:“你说这么多,希望我做什么?是和许七私奔,还是和他私会?你觉得他乐见我对他的同情和怜悯?还是觉得他需要我的安慰?”
林暮阳烦躁的道:“所以说你无情无意,我并没说错,也没做任何评价不是吗?”
杜霜醉扶着桌角站着,只觉得腰酸背痛,更要命的是眼前一片模糊,一阵一阵的晕眩,和浪潮一般争先恐后的往上涌,她低声道:“他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你不也是一样?”既然这么惺惺相惜,又为什么不遗余虑的拆许七的台?如果她真的对许七那么重要,他为何不放自己一马?
林暮阳一直到就寝都没再和杜霜醉说一句话,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