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会,我下了决心,“阿瑜,看看打孔桩在哪个方位?”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
阿瑜低头查看的时候,我又暗自深呼吸了几口气,其实关于医学院校毕业生胆子大的传闻都不是真的,只不过大部分人见尸体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但这并不代表,在这么个深夜,荒郊野外,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在人家坟头上翻东西。
我想起了以前在医学院上解剖课时,那会课后每个人总会轮值到打扫卫生,当下午同学们和老师们陆续离开解剖室时,偌大一个解剖室会变得空荡荡,死气沉沉。每个标本台上都躺着尸体,当我弯腰打扫卫生的时候总觉得下一刻他们就会坐起来…,那会我总是把门开的大大的,好随时逃跑。
飘远的思绪被阿瑜的声音猛地拉了回来,“班长,地图显示,从这里正面进去,往左拐,应该是在左边靠外侧的一个坟旁。”
“从外面绕吧,绕到左边再进去。”阿亮建议说。
我摇摇头,“不行,从外面绕,这么多坟堆,不知道绕到何时去,路远耽误时间不说,也失去了参照物,晚上能见度比较低,说不定还找不到打孔桩。不如老老实实进去,相信教员们就是为了考验我们而放点在这里。懒省事情未必会讨好。”
阿亮望向阿瑜,阿瑜没有说话,显然,对于进入坟堆里,阿瑜也是极为忌惮,但阿瑜的沉默,显然也是认可我的说法。
我再次用手电照照前方,坟堆里几团鬼火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手电照不到的远处,一片死寂黑暗。我叹了口气,“走吧,今天是刀山火海也得闯一闯了。”
和阿亮不同,我没有把枪摘下来,而是把手电交到左手,右手拿着棍子,因为我觉得没有子弹的步枪还不如一根烧火棍,目前来说,我只怕蛇,所以我一边在前面扫着齐膝盖的草丛,一边缓步向前。
走了两步,我回头对那两个哥们低声道“还愣着干什么,都跟上,阿瑜保持在我右边,阿亮保持在我左边,阿瑜注意观察周围地貌,和地图仔细对比,阿亮观察周围环境,注意别一惊一乍的。”
两人连忙低声答应,和我保持队形向坟堆走去。
我选择了从两座离的比较远的坟中间插进去,两坟都有碑,但已经十分破旧,我从不是个好事的人,也就没想着打着手电去瞻仰别人的名字和事迹,集中注意力往里面走去。
另外两个兄弟紧跟我身后,刚越过两个坟包,我还没走两步,就感觉周围环境不大对。这两座坟,怎么说呢,就像一扇门一样,踏了进来,感觉里外变化很明显。
首先是声音,坟堆里异常安静,没有杂声,甚至连外面的虫鸣哇叫都已经听不到,四下里安静的就好像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一样。
再就是温度,夏夜我们都是挽着迷彩服袖子行军,一路走来,加上肥仔华闹的那出,其实都已经是一身大汗,走进坟堆中后,感觉温度遽然下降,最直接的体会是身上凉飕飕的。
然后是情绪,死寂的黑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月亮都躲了起来,而这里连个萤火虫也没有,手电筒照射下满眼尽是小土丘般的馒头坟,心里总觉得很压抑,时间稍长开始感觉焦虑了起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的第一判断。
我没有说话,停下来转身用手拍拍阿瑜,指了指前面,阿瑜点点头,拿着地图站在我右前方不远的位置,开始带路。
由于阿瑜照会地图,再找找路,进程变得十分缓慢,我努力不去感受周围的环境,将注意力集中在阿瑜身上,同时还注意不时用棍子拨打脚下草丛。
阿亮走在我左后一点点的地方,不时用手电周围照一圈,看来他比我更为紧张。
走了大概十分钟,经过了七八个坟头,没有异常情况,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应该快到了。我这么想。
就在这时,阿瑜停下了脚步。
我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阿瑜关了手电,低声说道“前面有东西。”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我把手电收回照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