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下來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小李开车出去买了一套中山装。连同衬衣皮鞋。胡半仙穿上新衣服。走出浴室。焕然一新。和刚才那个龌龊猥琐的算命先生简直判若两人。
陈子锟道:“半仙风采依然啊。我估摸着你该有六十岁了吧。看起來还像四十多的人。真是驻颜有术。是不是有什么仙法。不妨赐教一二。”
胡半仙笑道:“我是道家出身。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就怕你不敢学。”
陈子锟道:“有何不敢学。”
胡半仙道:“一年不洗澡。你能做到的话。我就教你。”
陈子锟呵呵一笑。不再提及此事。
正好酒菜送到。全是鸡鸭鱼肉的硬菜。还有半斤饺子。一瓶二锅头。
胡半仙双管齐下。左右开工。嫌筷子不过瘾。干脆下手抓。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端着酒杯。滋溜滋溜的喝着二锅头。啃着鸡腿。时不时捞一个饺子囫囵吞下。咂咂嘴道:“要是能來点东來顺的羊肉。全聚德的烤鸭。小肠陈的卤煮就美了。”
陈子锟道:“你想吃的话。晚上我请。”
胡半仙打了个饱嗝。用油手擦擦嘴:“人生岂能尽善尽美。要留些余地才好。我饱了。”
再看桌上。风卷残云一般。基本上沒剩下什么。
胡半仙道:“陈委员你是个好人。我不白吃你的这顿饭。这样吧。我免费送你一句话。将來你会用到。”
陈子锟道:“愿闻其详。”
胡半仙摇头晃脑道:“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说完这段沒头沒脑的话。半仙长笑着大摇大摆出了陈家。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刘婷一手掩鼻。另一手两根手指提着胡半仙的旧衣服走过來说道:“你这位半仙朋友的旧衣服味道太冲了。布料也糟了。扔了吧。咦。他人呢。”
陈子锟道:“走了。留下一句话报答咱们。”
刘婷惊讶:“什么话。抵得上一顿饱饭一个热水澡。”
陈子锟将那段话复述了一遍。
刘婷道:“这不是李白的《蜀道难》里的诗句么。”
陈子锟道:“还是你博闻强记。那么这句诗有什么意思。”
刘婷道:“沒什么具体的意思。情景渲染而已。不过我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参加过灯谜会。有一个字谜的谜底就是李白这首诗中的一句。又闻子规啼夜月。”
陈子锟道:“谜面是什么。”
刘婷道:“不如归去。子规就是布谷鸟。布谷鸟的叫声谐音就是不如归去。”
陈子锟陷入沉思:“蜀道难。不如归去。半仙这话有深意啊。不过我现在还不能归去。”
刘婷道:“好好的归哪儿去。退休回江东么。我看这位半仙大爷就是个骗子。”
陈子锟一笑置之。指着地上依然散发着汗酸和狐臭的破衣服道:“丢了吧。”
勤务员匆匆进來。手拿电报道:“江东加急电报。”
陈子锟心中一震。道:“念。”
勤务员却道:“首长。电报是给刘秘书的。”
刘婷接了电报拆开一看。只有五个字。父病危。速归。
……
北泰军分区家属院。刘骁勇正在看报纸。报纸上说苏共中央召开第二十次代表大会。赫鲁晓夫发表秘密报告。全面否定和批判前领袖斯大林。这份报告被美国特务获取。公诸于众。引起了社会主义国家的动荡。
“赫鲁晓夫这是在乱來。”刘骁勇愤怒的将报纸丢在茶几上。身为一个老党员。当然明白这里面包含的问題。否定斯大林。就是否定苏共。就是制造不稳定。就是干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当然刘骁勇也就是在自己家里发发牢骚。政治上的话題在外面是不好乱说的。他递交了转业申请书之后。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