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灯如豆,却将整个暗室都照得透亮。只有两个人影在石壁上轻轻晃动。

谁也不知道,传说中性命垂危、去向不知的盛南生就在将军府的密室中养伤。只是,以他的伤势,即便是他自己都心知肚明:如今也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盛南生半靠在冰冷的石床上,稍稍平缓了一下呼吸,伸手按了按自己胸口压下那被牵动的痛楚,侧头问自己的副官:“现下宫中局势如何?”

顾家借玉想容那个蠢货的手对盛南生下手,盛南生当时便处置了玉想容。只是,如此一来,宫中那里就不免少了压阵之人。

副官微微垂首,面上是掩饰不住的焦虑:“顾家那边图穷匕见,宫中怕是要守不住了。”楚国先帝对盛南生时有疑心,所以盛南生为了避嫌,放在京中的兵力并不多。这种紧要关头自然是抵不过根深蒂固,又因为文怡长公主而深受先帝信赖的顾家。

盛南生的面色有种没有血色的苍白,他阖眼不语,长长的眼睫遮住了所有的眼神。许久,他才长长叹了口气,犹如缓缓然的将喉间的血沫涂在白绸上一样的艰难并且触目:“天亡我南楚,非战之罪......”他薄唇没有一点血色边上缀着一点苦笑,惨淡至极,“可笑顾家只以为我是愚忠却不知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的道理。如今的南楚,只有真正的皇室血脉才能压住那些权奸的野心,才能服众。一旦失了正统,顾温亭所谓的优势在其他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看上去顾温亭在血缘上十分接近、又是世家出身,但自南楚开国以来不知有多少公主下嫁世家,其他世家怕是也自觉血缘不远,蠢蠢欲动。皇宫那边出了事,顾家反倒要成了众人眼里的靶子。

只是,皇位就像是吊在狗前面的肥肉,由不得顾家不心动,不去拼命。

皇权之争,此时已经必不可免。

盛南生垂首沉默了片刻,挥挥手:“你去调玉麟骑去皇宫。若顾家真有手段能压住其他世家,安安稳稳的登基称帝。那你们就让人带头效忠以安人心。”

副官的脸色十分难看,哑声道:“将军如今的伤势都是拜顾家所赐,我等又岂能再转头向顾家俯首?”

“吾之性命于社稷,不过鸿毛而已。”盛南生冷然而道,“顾家已是如今的唯一选择。但是,倘若顾家这时候都压不住其他世家,日后必然也压不住。你们就什么也不必再说,尽本分旁观便是。”

他抬头望着密室的上方,神色复杂难辨:“等内乱自起,秦国的军队怕是要渡南江而下。那时候,谁又能挡住秦国铁骑?”他惨然一笑,说不出的悲痛和自嘲,“天意如此,大势如此,吾一蝼蚁,如何螳臂当车?”

哪怕他千方百计的结好魏国、暗助戎族、送人入宫延绵皇室血脉。可也挡不住这历史的滚滚洪流,如刀一般的天意。他盛南生,也不过是这黄图霸业之下的即将被冲走的石头而已。

副官连忙低头掩饰自己泛红的眼眶,字句梗在喉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也好,也好......”盛南生轻轻的自语道,“至少,还有公主,我南楚皇室血脉到底还是与这江山一起绵延不断。”

他面色渐渐泛起一阵的潮红,呼吸渐渐急促,忽然侧脸咳嗽了一下,一大滩的血就这样如同血梅一样绽在锦被上。

“将军......”就好像有一根又长又尖的针从心尖上插下去,心中痛楚难言。副官再也忍不住了,俯跪于地,抓着被角垂首悲泣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此乃古今一大悲。

盛南生却没看她,只是转头望着密室一角光洁的石壁,若有所觉的样子。脊梁挺直,如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是昂首挺胸,哪怕是在病榻之上也不愿弯腰低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石壁,越过了楚京,看向楚江上远远而来的秦国水军。

那里有一艘艘的大船载着精兵军械,船板上站着一个个穿着甲衣铠甲巡视的士兵,手持长刀,步步守卫。巨大的浪头就着势头迎面打来却只能在船角溅起一点水花。那是至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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