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在闻满春对面坐了下来。/p
看着痛苦抱头的闻满春, 闻均心情极为复杂。/p
他听了何老师叙说的证词, 知道了这些年家里遭遇的一切不幸，很多都是因为他。/p
爷爷气死是因为他, 家里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是因为他。就连闻雅，原本可以早点康复的，也因为他的关系，错过了那些治疗的机会。/p
看完这些供词，他能理解爸爸的心思。/p
被『逼』到那个份上，谁又能冷静的下来呢？或许……迁怒才是正常的反应吧。/p
可是, 他能理解, 甚至能说服自己原谅，告诉自己爸爸并不是故意那样做的。/p
但是, 闻均却再也没有办法开口, 去叫闻满春一声爸爸。/p
他曾经很爱爸爸，曾经也很渴望跟爸爸亲近，渴望那份父爱。但是现在, 父子间因为杀人未遂这件行为, 已经再也无法回到当初了。/p
那声“爸爸”, 他叫不出口。/p
“……闻……叔叔！”/p
抿抿唇, 过了好一会儿，闻均才细声细气叫了一声。/p
这期间, 他始终没敢抬头。/p
害怕面对闻满春, 也恐慌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p
至于闻满春, 听到闻均这声称呼, 这时候已经无声落泪了。/p
他是真的后悔了！/p
可是后悔也晚了，就像那声陌生的称呼一样，父子俩再也回不到从前了。/p
两人没什么好说的，说什么都觉得多余。/p
所以，闻均跟闻满春匆匆见了一面，就被于文秀招呼出去了。/p
整个会面室里，就只剩下夫妻俩。/p
于文秀面『色』淡淡的，没有笑意也没有埋怨。十天前知道事实之后，她独自坐了一下午，从那之后她就一直是这样的表情。/p
等闻均出去后，她打开手提包，将带来的饭盒交给了闻满春。/p
“吃吧，你最喜欢的……”/p
里面炖着甲鱼排骨汤，还特意放了枸杞，以前闻满春最喜欢喝这个。可是自从一家子搬到小巷子里，这待遇就再也没了。/p
今天，于文秀又破天荒给闻满春做了一罐。/p
闻满春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回。/p
想到做过的事情，他不敢面对于文秀，更不敢跟她说话，生怕从她嘴里听到残忍的话。/p
于是，从于文秀手里接过后，他安安静静的，揭开盖子就闷头吃了起来。/p
只是吃着吃着，一颗颗眼泪就控制不住落在罐子里，排骨汤似乎都跟着变得酸涩。/p
吃到一半的时候，就听于文秀说：“这些年，扛了这么多，辛苦你了……”/p
老爷子死之后的事，闻满春从来没跟于文秀说过。/p
她不知情，更不知道因为她们母子，闻满春忍受了那么多委屈和无奈。/p
儿子落水的事情传来后，于文秀不可能不难过。但是相比于闻均，她心里更平静些。/p
没等闻满春回答，她就继续说：“我没法怪你，说起来，反倒是我对不起你……”/p
没有她，闻满春现在肯定活的很轻松。/p
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为生活勉力挣扎，最后还锒铛入狱。/p
人有亲有疏，她不是孩子，能理解闻满春的选择。说起来，他做那一切，还是为了闻雅，为了她。/p
可是，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怕不是自愿生下来的，闻均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一点一点养大的。/p
她原谅不了，也没法替闻均做原谅。/p
继续生活下去，心里总归有疙瘩。/p
倒不如干脆分开。/p
“我会努力赚钱，把小雅治好养大的。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我还不了啦，满春，你就让我最后对不起你一次吧……”/p
说着，听到闻满春一哽一哽的哭声，于文秀声音也有些哽咽。/p
十几年的夫妻感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p
何况闻满春又一直对她那么好。/p
“就这样吧，我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等着你出狱。只是以后，咱们就只是小雅的爸爸妈妈，夫妻，还是算了吧……”/p
说着，于文秀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