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那羊奶山药羹，静姝慌忙躺上床榻，胡乱盖上衾被。/p
玲珑会了意，迎到门前，福礼道：“侯爷，主子今日在花园吹了风，浑身不舒坦，刚睡下。”/p
叶静川纳闷，静姝一向康健，如何这些日子就成了弱不禁风的闺阁小姐。莫不是心病所致？/p
看向桌上的羊乳羹，叶静川摸了摸那碗，尚温热着，再看向床边胡乱摆放的绣鞋，摇了摇头。/p
示意玲珑她们退下，叶静川搬了矮凳坐到静姝床边，隔着床幔说道：“为兄不知该如何劝你，可如今这天下已不是当初的太平盛世，父亲此番以退为进，求的是你的平安，图的是叶家的前程。若不能重掌军权，叶家只能任人摆布，在这乱世中再无立足之地。”/p
静姝也知兄长肩挑定远侯府的未来，步履维艰，睁开眼睛小声唤道：“哥哥！”/p
叶静川摸摸她的脑袋：“今日瑞王派人上门提亲，要纳你为侧妃。”/p
静姝微愣，恍然大悟：“难怪那日进宫，圣上说再赐我桩姻缘。”/p
叶静川心生怒火：“真当我叶家无反抗之力，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捏你的婚事。”/p
静姝劝道：“哥哥莫恼，如今旨意未下，便仍有回旋的余地。”/p
叶静川迟疑着开了口：“静姝可有想过再嫁？你与他，一如我与念汐，怕是有缘无分。那日，许晏清送你回府，与我私下提及，若你有再嫁的打算，他的心意从未变过。”/p
静姝默然，对于许晏清，她总是心怀愧疚。/p
叶静川见她不语，不再多言，指指一旁的酒壶：“十五年的陈酿，你留着细细品。”/p
次日清晨，宫中传出消息，宸妃自戕了，君王辍朝三日。/p
蒹葭宫中，陈太后和周皇后闻讯赶来时，便看见永庆帝怀中抱着宸妃那满是鲜血的身子咆哮：“若是救不活宸妃，朕便要你们太医院给她陪葬。”/p
太医院的章院史领着左右院判跪在地上，大义凛然地说道：“臣下死不足惜，还请陛下节哀，宸妃娘娘早已没了气息，纵使医圣在世，也无还魂之力。”/p
永庆帝又道：“今日当值的奴才何在？为何让宸妃一人待在屋中？”/p
领头的内监哭哑了嗓子：“陛下，娘娘说是昨夜睡得不踏实，想睡个回笼觉，奴才们这才在屋外候着。”/p
永庆帝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恨恨地砸了一旁的福禄花瓶：“混账东西，竟不留下个奴婢在屋里守着。”/p
陈太后挥手，让屋里跪着的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出声劝道：“宸妃既是打定了主意要离开，守的了一日，却守不得千日。皇帝，你想开一些！”/p
永庆帝看着怀中没了温度的那荣悠，似睡着一般，一如往日那般清丽无双，握紧了那已被包扎好的手腕，恸哭：“竟对自己下此狠手。”/p
永庆帝难以置信，今日上朝前，宸妃还勉强睁着惺忪的睡眼送自己出了蒹葭宫，不想早朝刚过一半，便有宫人进殿传了话。/p
永庆帝甚至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了蒹葭宫，只记得昨夜宸妃在自己耳边低语：“钰郎，这一世我不曾为自己活过。若有来世，你我做一对寻常夫妇可好？”原来这就是告别。/p
陈太后看着他茫然无措的模样，很是心疼，原以为皇帝已没了心肠，未想他也会痛心欲绝，慈母之心终是占了上风，摸着他的头顶安慰道：“皇帝，人都走了，你让她早日入土为安，斯人已逝，忘了吧。”/p
永庆帝猛然抬头，问道：“可是母后逼迫了她？”/p
陈太后怒斥：“皇帝，你把这蒹葭宫看守得比那雍州的城郭更加密不透风，哀家如何能胁迫于她？你那刚认回的皇子前脚踏进了雍州地界，她后脚便自裁了。她为谁而死，至死心中念的是谁，皇帝是真的不知吗？”/p
陈太后方才那点怜悯之心已荡然无存，转身拂袖而去。周皇后片刻不敢多留，生怕被无辜迁怒，跟随太后急急离去。/p
永庆帝自嘲一笑，摸着宸妃的面颊说道：“你真傻，即便他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忍心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