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珏飞在对面，眼中被阴郁的黑暗所笼罩，于他来说，却是魏盟主下在自己身体里的血咒开始沸腾，激发出了远超平常的力量，迫使灰珏的境界在不断提升。/p
感情被割裂，理智被斩断，灰珏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声，那双眼底燃烧的火焰就此覆灭，林子月和轩辕煜一看便知，他的生命力在飞快燃烧。/p
即使两人不动手，只要拖到他血液燃尽的那一刻，灰珏也必然会……/p
“我们还欠望海观一个人情。”林子月低声道。/p
轩辕煜却摇了摇头，戳破了残酷的现实：“他已经没救了。”/p
林子月咬着唇，她知道啊，她当然知道！可是她不想承认啊！/p
灰珏手中的八卦卜牌轻轻碰撞，随之掀起一阵旋风托住了他的身体。/p
他脚下那截染血的断剑失去灵力灌注，直直地沉下去，坠入海中，被浪花捧起又吞下，送它去海底厚葬。/p
那是赵铅的剑，也是灰珏从同门师兄弟手中接过的遗物。/p
但是对于引发血咒、燃血断心的灰珏来说，他已经忘记这东西为何对自己很重要了。/p
掌心里的卜牌“咔啦”作响，越来越多的气旋出现在灰珏周身，颜色红黄蓝绿各异，却都饱含着剧烈的元素波动，随时会跟炮弹般轰出，在灰珏的控制下袭击林子月两人。/p
轩辕煜拍了拍林子月的肩膀：“退后。”/p
林子月没有应声。/p
他低声道：“我不想让你当那个恶人，所以让我来吧。”/p
月杖上光芒盛放，亦如林子月的话中的决心：“他想看的是我的笑话，我更不能逃避了。阿煜，交给我，行吗？”/p
“你这样背弃本心，不会把自己折磨疯吗？”/p
林子月眉头微皱：“你以为灰珏不知道这样引动那魏盟主设下的血咒，会加快自己的死期吗？”/p
她顿了顿。/p
“他在求死，逼我快些动手杀了他。这样，于他所挂念想守护的化至山，或者左右为难的我们……都能给出一个交代了。”/p
对面的灰珏没有动，安静地等待着两人结束交谈，那些元素风旋环绕在他周身，里面隐隐传出龙吟虎啸的灵动之声。/p
轩辕煜深深叹了口气，又拍拍林子月的肩头，这才倒飞出数米，将场中的空地让给两人。/p
林子月看着对面的灰珏，眼中是掩不住的痛心：“灰道友……得罪了！”/p
杖里剑清脆的出鞘声，身形动时凌厉的破空声，以及灰珏最后刺耳的大笑声。/p
声音还回荡在海面，事情却只有那么一瞬，已然结束。/p
灰珏眉心出现了一道划痕，血液沿着他的眼窝和鼻翼淌下，一粒黑色的血珠被林子月手中的细剑抽离出来，然后在她剑尖那一点寒芒上，撞得粉碎。/p
灰珏刚刚闭紧的眼睛睁开了，里面生命的火焰已是将歇，但仍带着一抹希冀的火星。/p
所有漂浮在他周身的元素风旋，突然呼啸着扑往灰珏身后，在望海观立起的护观大阵上轰出爆鸣声，震得大海都在颤抖。/p
灰珏看着林子月，嘴角勉强提起，却是越来越多的黑色血液从喉间涌出，滴落在他自己的胸口。/p
“谢谢……林道友……”/p
灰珏提起身上最后一点力气，猛然从腰带上拽下来那把勺子，冲林子月的方向甩了出去。/p
然后他周身托住自己的旋风骤然溃散，灰色的衣角在风中“猎猎”作响，往那断剑沉入的蔚蓝彼岸坠落。/p
林子月刚接住落在身前的勺子便看到这一幕，她立刻飞身下去，想要接住往海面坠落的灰珏。/p
灰珏仍然维持着丢出东西的那个姿势，眼中最后一抹亮光，已经化为死寂的空无。/p
林子月的手穿过了灰珏仍伸出的手掌。/p
他在落入海面前，便已化为了灰烬，飘扬乘风而去。/p
他的灰衣寸寸破碎，随着浪花沉浮，那些血迹却久久没有被洗去。/p
晌午的阳光映照在那沉浮的衣袋之上，微微露出上面龙游云中的精致绣纹，云下的景象被血迹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