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正是艳阳高照的时候，庭院内活动着三三两两的老人们，有些在散步，有些在布满铁锈的运动器械上做些日常锻炼，还有些坐在破败的石亭里下棋。
宋白姣皱了皱眉：“栾院长，恕我直言，每年社会各方人士捐款的数额也算可观，为什么不修葺下设施，给老人们一个好点的生活娱乐环境呢？”
“您有这种想法，那说明是真的在为老人们考虑。”栾院长慈祥的笑道，“不过啊，这钱得用在刀刃上，大家也都心里有数，条件差些不要紧，活得开心，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因为社会爱心人士愿意捐助，就乱花乱用，否则，那不成了白眼狼么！”
对于老院长的豁达通透，她更加钦佩了。
“来，我领您去看看我们的住宿楼、康复中心还有……”
正说着，一名工作人员匆匆跑来：“栾院长！不好啦不好啦——”
“小赵，不是我说你，在这里做事切忌毛毛躁躁，撞到老人怎么办！”老院长板起脸，“这么咋咋呼呼的，什么事啊？”
小赵瘪了瘪嘴，说道：“B栋302室的老董头和308室的老李头，又打起来了，谁劝都劝不好……”
“又……”栾院长露出头疼欲裂的表情，“走走，去瞧瞧……”忽地想起身后的人，为难的顿住脚步，“傅太太，您……”
“您忙您的，我自己先随便转转，没关系的。”宋白姣立刻道。
“哎！不好意思啊，那两个老顽童打起架来，只有我劝得住，您等一等，我让小赵去叫个管事的来！”老院长显然是个干实事、不爱拍马屁的人，打过招呼后，当真先走了。
宋白姣不觉得受到怠慢，反而挺欣赏对方的人品，不过，也没打算留在原地等，倒觉得趁此机会一个人四处逛逛，更能深入了解实情。
她走进宿舍楼，发现虽然房间不大，但清洁做的很好，便利的生活设施也应有尽有，可见真的如老院长所说，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在宿舍区走动的大多是护工，也有部分老人的子女。
宋白姣穿着一身浅色的衣裤，没有丝毫的盛气凌人，却像是乖巧的邻家小妹，所以走在楼层间，并不显得突兀。
过路的人们各自忙碌，只当她是哪家的小女儿或者孙女，
为了方便护工们出入，房间的门都是敞着的，老人们也喜欢窜窜门，聊聊天，宋白姣绕了两层，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去康复中心看看情况，忽然听到有点熟悉的嗓音。
“妈，康叔那边的钱，昨天我已经还完了，你放心，很快就可以全部还清……”
“对了，上个月我又涨了工资，当然了，是你儿子能干嘛……”
“什么？你问我啥时候给你娶媳妇抱孙子？害，快了，等我把剩下的这点钱还清，一定给你找个漂亮的儿媳妇！”
她越听越觉得耳熟，索性走了过去。
那是走廊尽头朝南的一间房，相对来说，比较清静。
透过大开的窗户，能看到一张铺着蓝白格子床单的单人床上，躺着一名五六十岁的女人，她睁着眼睛，但是眼球呆滞，几乎一动不动，脸色蜡黄，不过轮廓仍十分秀美，可以想象得出，年轻时应该相当漂亮。
二十多岁的青年坐在床边，正在为她按摩手脚，同一个动作重复很多次，却没有一点厌烦的意味。
他滔滔不绝的说着，仿佛和床上的妇人交谈得很欢快，而事实上，是他自己的独角戏，那妇人明显病入膏肓，只靠一口气吊着，早就没什么意识了。
顾特助？
宋白姣觉得不可思议。
倒不是说顾特助不能有一个生病的妈妈，而是觉得以顾特助那样的收入，完全有能力把母亲送入最好的疗养院，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没进去打扰他们母子相处的时光，可也没走，静静待在一边，想着等他出来，多少问一问，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好歹能帮上一帮，毕竟顾特助也帮了自己很多忙，而且又是傅臻的得力干将。
顾成泽自说自话的笑了会儿，渐渐地笑容淡了下去，轻轻道：“妈，汐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