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茹愣住。
说亲?
她顺着杜眉君的目光,看向门外立着的许元景,再移向一旁正襟危坐的玉娘。
玉娘头埋得比方才更低,只能见着红透的耳尖,她那两只因常年做针线,指尖布满针眼的小手,紧张地绞在一起,规规矩矩地放在腿面上。
虽说杜眉君是俯身凑向赵长茹问的话,离得不远的玉娘却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赵长茹眉毛一竖,生怕玉娘把杜眉君的话当了真,一不小心对许元景动了心。
一见钟情这种事,在后世许是少见,在古代却不鲜闻。
后世的小仙女们,平素在网上阅“男”无数,真要对一个男人一见钟情,除非那男人长得惊为天人,或是初见之时恰逢那男人的优良品性在闪光。
而现今的小姑娘,守旧礼的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便家中并无古板长辈约着束着,应了现今国朝开放的民风,平日有机会出门上街,走得最远的地儿也就府城一处,平日能见着的也只些歪瓜裂枣,随便见着穿一身锦衣华服的贵公子,只要不是相貌奇丑无比的,便觉那人玉树临风、姿容俊逸,一时春心萌动感念自个儿遇着了真命天子。
更莫说成日在玉衣坊铺子里制衣的玉娘,即便是没见着脸便芳心暗许也不新奇。
赵长茹呼吸一紧。
她得将一切对小秀才的“觊觎”全扼杀在摇篮里!
“杜掌柜,那不是——”
杜眉君一手抓着赵长茹,一手护在嘴边遮挡,头虽偏向赵长茹,一双眼却将许元景看了一遍又一遍。
“妹子,你既将人领来玉衣坊说亲,咋还让人戴着副小娃娃面具?是不是长得不好看?长得不好看没关系,只要是个老实人没那许多花花肠子就行!但也不能太丑,太丑的吓人,心里膈应……诶!”
赵长茹从前看中杜眉君巧舌如簧,嘴上功夫了得,现下才知这也有坏处。
像是眼下,她几次想要插话解释,都没能成功。
她倒是可以呵斥一声,让杜眉君闭嘴听她先说,却又免不得将场面闹得难看。
玉娘这小姑娘面皮子薄——
见杜眉君停下了对许元景评头论足,赵长茹才终于无可奈何地叹一口气。
“姓啥?”杜眉君问道。
赵长茹微默。
幸而杜眉君问了姓,免得她另作解释。
她幽幽答道:“许。”
杜眉君一愣,忽而想到啥,扭头看向许元景,“难道——”
九阳县中姓许的人家并不多。
许父从前也并非九阳县人。
而九阳县中为数不多的许姓人家,也少有许元景这般身长七尺的,且还是个年少成名的秀才先生。
杜眉君消息向来灵通,自然不会不知赵长茹便是九阳县中唯一的秀才娘子。
黄来鑫虽与胡小梅定亲,但还并未迎娶胡小梅入门,所以胡小梅还算不得秀才娘子。
齐墨便更不用说,连亲都还没定呢。
见赵长茹点头默认,那门外挺身立着的,便是人尽皆知的许秀才,杜眉君尴尬地干笑两声,“妹、妹子,你俩这一副玄铁面具,一副五彩面具,可真是般配呀!”
赵长茹释然一笑,善解人意地拉回跑远的话题,继续对玉衣坊的发展进行规划。
玉娘不知为何上一刻还在谈她的婚事,下一瞬便又谈起制衣买布之事来了,虽然茫然不解,却也暗自松一口气。
赵长茹开口问道:“玉娘你一月能设计多少款不同样式的衣裳?”
玉娘听得不太明白,看向杜眉君求救。
杜眉君与她大致解释了一番,“赵掌柜是问你,一月能改几式不同形制的衣裳?”
提到制衣之事,玉娘少了几分怯懦,“玉娘没算过,往前一月最多,约莫三式。”
赵长茹默了默。
玉娘虽有改式制衣之才,却并不专在改式制衣上,平日也会随其余制衣娘子一齐制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