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便宜啊！”何米拿灯转了两圈，“就这一点点灯油，这个灯能做什么用的？”
“就是，就是……”她大概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多少还算有点急智，“过两天不是元宵了吗？盛海有灯会……可以提着看啊！”
“我就为了个灯会，花十块钱？”你当我是要哄准女朋友的单身舔狗啊！
女人登时噎住了。
何米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我买了。”
女人被这乍喜乍悲弄得摸不着头脑，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拿钱：“哎哎。”
她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何米一句话把她眼泪都逼出来：“大姐，拿着吧，下岗工人不容易。”
92年虽然还没有后来下岗潮的规模，但是社会上已经有零零散散的下岗工人出现了。
“是，是，难，太难啊！”何米的和蔼让这个大姐壮了胆子，眼泪汪汪得问她，“你也是下岗工人？”
“我不是，不过有认识的。”何米摇了头。
孙硕手底下那一帮人里，就有拿着买断工龄的钱出来闯荡，结果被骗的倾家荡产无颜回家的。要不是孙硕发现的及时，他都要轻生了。
“大姐，这个东西是你自己做的吗？怎么想到做这个？”看她手上也没有别的货品了，不像是正经做生意的样子。
就算是孙硕那个门外汉铁憨憨好歹还知道进货呢！
“是，是。”大姐擦了把眼泪，“家里揭不开锅了，孩子饿得哭，我家解放前是做灯笼的，爷爷教过我，就想着来，来试试。”
不是她说的那么容易。
也许她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放下工人的尊严做一个个体户，也许她辗转走了很久穿梭了半个城市才到这个几乎不会碰到熟人的地方，也许她鼓足了勇气才张口招揽第一个客人，也许她被拒绝了不知道多少次，也无数次想放弃，被家里孩子的哭声逼着才留下来继续艰难得张口寻找下一个生意。
“大姐，拿着钱快点回去吧，孩子在家等你呢。你要是能多做几个，在元宵节上逛逛，说不定还真的能卖出几个。”何米指了指手上的灯笼中间那个莲藕形状的灯盏，“只是这个没必要，直接放一小节蜡烛就可以了，应该能便宜不少吧？灯罩这里开个口，让烟出来，别熏黑了，到时候价格低些，能卖出去的。”
大姐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何米这是指点了她一条发财大计，不住的道谢。
“行了大姐，不用谢了，没事儿的，啊，咱有手有脚得干活总能有口饭吃，做买卖也是凭本事吃饭，不丢人。”何米连哄带劝得把她送上公交还付了车费。
拨了一下手上的莲花灯，滴溜溜得转着，转变了观念，凭借勤恳总有一番天地的。
只是这位大姐已经有了她的发财大计，自己的发财大计，又要从哪里找呢？
何米又拨了一下那盏已经把玻璃灯罩熏得微黑的莲花灯，登时笑了，正好呢，还是做好了自己的老本行吧。
“梅梅，你明天帮忙买点东西。”回了酒店就给韩梅梅打电话。
“你要灯笼做什么？年节都快过了，连义务这边儿的灯笼都打折了啊！”韩梅梅每天拉来拉去的货物当然不死一成不变的，有时候也接受那些商家的订货。韩梅梅都惦记着在临州开一个门市部了。
“就是打折啊！都拿下！价格能压多低压多低！”
这就是大型商超为什么能给出更大力度的折扣，他们或许会只需要十吨的货，但是他们会买空上级经销商的仓库，减低了上级货商的仓储成本自然能拿到更低的价格。
但是他们要怎么处理这些超出销售量之外的存货呢？
就是打折或者给员工做福利，因为超市要卖的不仅是这一个货物，只要是这个折扣能把顾客吸引进来，绝大部分不会只卖出这个一个货物，这就是赚的。
所以越是大型的超市越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做活动。
等韩梅梅那边答应了，何米又在乘胜追击：“你帮忙打听一下那些小灯笼的厂家在哪里？他们那里存货更多。”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