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姑娘今日可有人约了?”章葵不知和多少个姑娘对视后,才开口问招呼他的老鸨。
“哟,公子,殷姑娘卖艺不卖身,这是规矩,看来几位公子是要找清倌呐。”一般妓院里都有清倌人和红倌人,前者卖艺不卖身,后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妓。
“哥几个想找几位佳人听听曲儿,不做别的,敢问殷姑娘可否赏脸?”章葵在这些姑娘家火辣辣的眼神之间,渐渐有些局促不安,他只想快点找到殷素素,说着眼睛也不眨地将银袋扔给了老鸨。
老鸨大略看了一眼,确定取下殷素素的牌子,十分讨好地朝章葵示好,“这位公子模样是一等一的好,不过我们素素,平时被达官贵人们养出了臭脾气,若有怠慢,公子勿要见怪。”
章葵叹了口气,“美人的脾气,不就该被惯着嘛。”心底却浮现的是他家公主殿下那张近乎妖化的脸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少时口味被养叼了,章葵见到殷素素的时候颇有些失望,他这几日听了些传言,说什么殷素素仿佛天女下凡,确实挺仙,可清心寡欲的仙女有什么好看,美艳动人的小妖精才是他章葵的审美。
“这位公子,请坐。”殷素素此时正在抚琴,听到有人来之后,也没拿正眼瞧,端着仙女的架子。
“那个,听了殷姑娘的琴声多时,不知为何这曲子如此哀怨?以前听这首,多为琵琶演奏的。”章葵懂些音律,自从入蜀地之后,他便没再细细听过曲儿。
“思乡,未敢听琵琶。”殷素素答。
“哦,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亦漂零异乡多时,不知姑娘祖籍何处?”章葵暗暗在心中盘算,殷素素这般色艺双绝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轻易被一个步摇收买,委身于叶崇贞,他事先打听过,叶崇贞答应帮殷素素找失散的亲人。
“我本是帝都的人。”殷素素并不想过多透露,简简单单答了一句。
“巧了,我也本是帝都之人,难怪虽然素素姑娘是一口淮州官话,但却有熟悉之感。”章葵从善如流地回应道。
章葵在不动声色之间斟了一杯酒,殷素素停止了手上动作,接过了酒杯,一饮而尽。“和公子甚是有缘,不如给公子跳一只舞吧。”
殷素素的房间是其他姑娘的好几倍大,外屋的中央有一处玉石台,她脱了狐裘,光着脚站了上去,一件薄薄的衣裳随风缓缓起伏,那身姿轻软,柳条腰,纤纤手,一收一展一弯腰,举手投足,清冷的韵味与这烟花之地艳俗的装饰格格不入。
一舞倾城。殷素素舞罢,章葵只觉得舞步十分熟悉,可惜对于此,他并不了解,心底的怅然若失之感隐隐浮起。
“甚妙甚妙。”章葵大口大口灌酒,装作见了美人舞蹈后兴奋异常。心中暗暗有了自己的思考,殷素素作为一枚棋子,简直是绝佳,自古英雄最怕的,不过是温柔乡美人冢。
和殷素素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不知不觉,酒坛很快便见了底,好在意识还算清醒。
夜已深,整个新都一片宁静,在祥和的表象之下,涌动着看不清的污/秽。如同此时天空中,被乌云遮蔽的明月,等待一阵风的救赎。
当然,也有人在此时异常清醒,比如,聂清萱。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无眠,她不太想承认,其实自己有那么一丢丢担心章葵。
一阵凄厉的哭声打破了暗夜的宁静,聂清萱警觉起来,悄悄起身穿衣,哭声持续的时间极短,霎时间,戛然而止,什么都听不到了。哭声绝对没有凭空消失,更像是被强行制止了,比如,哭的人被突然捂住了口鼻。
聂清萱从方位判断出哭声来自地窖口,她放轻脚步,握紧了袖中的那把匕首,下了楼。这家旅店从正门进去有一处院落,楼上的房间外面靠近街道,往里便可看见这座别院,里面种了些花草和当季蔬菜。
地窖门口的两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