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C小说>青春校园>鸿景堂>1.益生堂假药案

古来医馆,多以“堂”字做结。追本溯源,当是源于建安年间医圣张仲景,时任长沙太守,公堂断案行医而来,就此代代兴盛。

而目之所及,“益生堂”的匾额,依旧散着古朴安定的意味,只可惜里里外外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妇女的痛哭声,老者的叫骂声,和着“杀人偿命”四字血书的白幡,引得长街人群聚拢,指指点点,喧杂得如同菜市叫卖。

“看看,看看,县太爷都来了,你们卖假药,吃死人啊!简直丧尽天良,就不怕有报应吗!”丧子的老妇跪在盖着白布的尸体旁,哭得撕心裂肺,“青天大老爷要为民妇做主啊……我苦命的儿啊……”

“路大人。”好容易挨到县衙的人来,拦着诸人的捕快才松了口气。路高在衙役的整肃中,从人群中穿过,只匆匆对捕头交代了句:“县里的仵作,先带他去里面验药。”

仵作?验……药?仵作还会验药?!这年代的仵作,可真厉害……

捕头看着路高身后那个粗布麻衣,睡眼惺忪,揉着眼睛,眼瞅着根本没清醒的人,眼中俱是怀疑。谁知对方飞快地点了点头,完全不以为忤,嘴里咬着一条布缎子,双手随意扒拉了几下稍显凌乱的发丝,含糊不清地道了句:“唔,仵作,靳扬。”

用布缎草草将头发一束,靳扬似是明白了他的顾虑,抬头对天仰望许久,才轻咳了一声,低头掩了掩目:“嗯,我这个仵作吧,比较特殊。”

是比较特殊。捕头艰难地看了他一眼,才拨开人群,将人带了进去。靳扬迈入益生堂的一刻,正见里面一片狼藉,桌椅板凳、笔墨纸砚,能砸的,都砸了个干净。戥称、冲钵、碾船全部翻倒在地,药斗也被抽出了大半,坠在地上,撒了一片乱七八糟的药。

此刻,几名被请来的医家正在药堆里辨别药材。按斗谱常理,最常用的药,一贯是安排在最显眼、最方便取用的地方,但不幸的是,最方便取药的地方,也最方便被砸。由此可见,死者所用的组方里,大致真没什么特别的药。

揉了揉鼻子,靳扬开始绕着屋子找账本。作为县衙名义上的仵作、实际上的账房先生,账本才是他人生至高的追求。然而,片刻后,靳扬凝重地站在一边,静静地将账目翻过一页,到底没忍住,兴趣缺缺地眯着眼,抬手伸了个懒腰。

直觉上,靳扬觉得捕头看他的目光一瞬间有些异样,便顺势拢了拢衣袖,也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转身,视线在“藏红花”上略顿了顿,随即对着标签找名贵药材。从野山参到冬虫夏草,略略辨认了一番,他便顺手放了回去,心中暗叹这做假做得真不走心。

“靳仵作……”捕头怕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突然开口,却未料到直接被靳扬中途打断。

“其实,小人以前是个算账的来着,”靳扬看向捕头,随后低头笑了笑,一脸诚恳的羞愧之貌,“年少无知,帮着掌柜的,略略修饰了一下账本,节约了一番开销。后来东窗事发,就顺道被请去牢里喝了几年的凉茶。”

偷税漏税还这么多理由。捕头抽了抽嘴角。

算账先生,当了仵作?还会验药?现在的算账先生,比仵作还厉害嘛。

未及多久,县衙排查完毕,假药确凿,连同账册,一概作为证据查抄。次日,路高正欲提取账本,迈入县衙后院,却见靳扬枕着左臂,一脸满足地趴在桌上,窗外暖洋洋的日光洒进来,端的是睡了一场好觉。

“啪!”一旁留着山羊胡子的师爷面无表情地走过,直接抽过半压在他肘下的账册,拍在了桌上。靳扬猛地抬头,顿了一顿,随即眯着眼睛辨认许久,才瘫软着靠在椅背上,哈欠连天:“钱师爷,那么早啊,小人这还没开工呢。”

钱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靳扬,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阴涔涔的意味:“靳仵作不是一贯自诩休作有时吗?如今可都快午时了,衙门还未拮据到要你省一顿饭吧。还不快起来办案!”

靳扬愣了下,一脸见了鬼的样子:“都快午时,不还是巳时吗?”说着,他神志不清地揉了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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