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至。
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寂寥无声,寒冷幽静的空气中飘落着鹅毛大雪。
昏暗苍茫的世界,唯有一盏摇曳不定的微弱灯火在缓慢移动。
披着破旧外衣的书生,呼着寒气,举着一盏油灯,慢慢靠近茅草屋前一棵积满白雪的古树。
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声响,越靠近树,书生的神情越紧张与畏缩。
“谁?谁在那?”
方才在屋里,他清晰的听见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他贪生怕死,原本想装作没听到,等天亮再说,然春闱将至,他着实怕自己门口出了人命,万一如此,他连参加春闱的资格都将不复存在。
他壮着胆出了门,一声一声的询问,回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渐渐临近树下。
昏黄的灯火照清了眼前的景象。
一位披着铠甲的男人面上覆着霜雪,捂着胸口,躺在树下,呼吸几不可闻。
他万万不可死在这里。
书生愁眉不展,踌躇了半天,牙一咬,到底是把人扛进了屋里。
他将男人放到床上,盖了铺子,又凿碎了些草药覆在他的伤口处,便举了本书,在灯下朗读。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黑暗逐渐被一束暖光替代,床上的男人苏醒过来,他踱步到窗前,书生趴在桌上睡的正香,他的左臂下压着一副画。
男人的视线自然的被画作吸引。
那画中独有一女子。
颜如琬琰,高洁神圣,宛若飞天。
唯有一处不足,画中女子的额间多了一点墨滴,想来是作画之人无心之失。
书生转醒,一睁眼,便见一张极勾人的脸。
男人见他醒来,拱手道谢,举手投足间,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疑。
“昨夜当谢兄台。”
书生深觉对方身份高贵,连连摆手,只道举手之劳。
男人垂了眉眼,指着画中人问:“此画为兄台所做?”
“正是小生。”书生笑道:“昨夜小生闲来无事画了两笔,谁知收尾之时,门口的巨响把小生吓了一跳,手一抖便在女子眉间留了这瑕疵。”
男人清透的眸子里染了一分浅淡的兴趣。
“如此完美的画,因我有了瑕疵,实在不该。”
语罢,他左手微转,雾气升腾,眨眼间,一把精致的匕首形成于掌间。
书生震惊,语无伦次。
男人微笑,用匕首扎破了食指。
一滴鲜红的血珠,滚落在画中女子的眉间,正正好覆盖那点墨汁。
朱砂痣已成。
整幅画刹那灵气逼人。
“兄台丹青妙笔,心思醇厚,日后必有大作为。”
他伸出手在书生面前一挥,好似万千星辰落在他掌间,映亮整间茅屋。
“你帮了本君,以后世世代代,本君赐你安康福乐。”
北辰帝君收了手,在书生睁眼的一瞬,隐身归天。
书生睁开懵懂的双眼,迷惑的站在原地,昨夜好像做了一场带着星辰的梦。
唯有案台上的那幅画记得,
似梦,非梦。
冬日清透的阳光照着画中女子的脸,仿若女子活了过来。
“逆子何在?”
浑厚又带着杀意的声音穿过厅堂,吓得一干下人跪了一地。
孟庄手持长剑,一脚踢开书房紧闭的大门,几个亲侍踉踉跄跄紧随其后,哭着喊着去拦怒发冲冠的孟庄。
“老爷,消气。”管家去夺孟庄手中的剑,却被他一脚踢开。
“滚开!我今日非杀了这个蠢货不可!”孟庄脸憋的通红,气道:“敢去调戏宫妃,这狗东西是嫌我孟家人活的太久了,他找死,我可不能让整个孟家白受冤屈!”
王管家捂着被替痛的胸口,爬到孟庄脚下死死的抱住他的腿。
“老爷,圣上并未怪罪,您可不能大义灭亲啊!”
“闭嘴,我孟庄没他这么不知廉耻胆大妄为的儿子!”
他疯魔般挥着剑,吓得一干亲侍不敢上前拦他。
众人呼天唤地,书房正乱作一团时,一声带着笑意的男声从门外悠悠传来,显得格外镇静。
“父亲大人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