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蒙收起罗盘,慢条斯理地用丝绢擦拭着修长的手指,淡定的模样与周围格格不入:“你可是每年冬季总会遇见破财之灾?”

莫不富被顾蒙笃定的样子唬住。顺着顾蒙的话一想,顿觉许多事都能对上。于是迁坟的心思愈加急切。

此时,白雪皑皑的山间景致再也无法令人赏心悦目。他晃了晃肥硕的身子,跺着脚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回铺了虎皮的石头上。

没过一会儿,莫不富便似屁股上被扎了钉子,在虎皮上扭来扭去。

他摘下手套搓了搓手,又重新戴上,站起来笑眯眯踱到顾蒙身边,眼神闪烁:“顾大师啊,想必这里大体是块宝地,能不能改几处地势,去掉那劳什子主凶,如此就不必惊动祖宗了。”

顾蒙瞥了眼腆着张大脸凑过来的莫不富,轻笑出声,漆黑的眼眸里意味不明。

他此行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没必要再与这得寸进尺的胖子虚与委蛇。

莫不富心中莫名一凉,他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又顿住。他眼珠一转,见周围的仆役都被他方才打发上山,眼中闪过一抹慌张,讪笑几声:“风水这些我不太懂,方才让道长见笑了。”

说完,他朝手心哈了口气,跑回铺了虎皮的石头上坐好,双腿加紧并拢,双手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

做完这一切,他又干笑一声,解释道:“忽觉得有些疲累,道长无事便先回车内歇息吧。”

顾蒙并不诧异于这胖子的敏锐,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选择跟着这胖子走一趟。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将帘子挑开一条缝,扭头望着少年方才消失的方向。嘴角轻轻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随即,这个笑就被厚重的车帘遮挡。

晚饭后,月明星稀,少年莫尘被父亲拉进院子坐下。

院子里摆了一套半旧的桌椅,桌上有一小碟冒着热气的果馅。

莫青的神色是白日里很少见到的郑重,往往要沉吟片刻才慎重开口。可惜话中深意并不能被莫尘理解。

相比于那些话,他嘴上一翘一翘的小胡子,显然更能吸引少年的注意。

……

“啪”的一声脆响,莫青再次将伸向他胡子的小手打开,严肃地瞪着少年莫尘。

“你看那隔壁养蜂的那个老王……腿放好了,不要乱动,”踢了下少年莫尘的腿,莫青干咳一声,“养蜂人常以他养活蜜蜂自居,仁者也常以养活了多少数量的人来自夸。等到蜜蜂濒临饿死,他们才用廉价的白糖水来救济蜜蜂的幼虫和蜂王,这并不是仁慈,而是为了来年可以继续偷窃蜂蜜。”

“……”

“不是说老王是坏人……咱家没钱买蜂蜜,快擦擦口水。你再看那隔壁老李家,莫尘,再伸手过来抓我胡子,我就要打你了啊。”

“……”

“好,不说老李。哎,给我留两块,你小心噎着。你妈难得做一回果馅,我还没尝到呢。”

“……”

“行,我不抢,你饿就全吃了。今天我就讲到这里,你把隔壁老张、老王、老吴的事情记熟了,明天抽查!”

少年莫尘悄悄抬眼看了看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展开纸包,一块渣饼露了出来。

莫青摸上那犹带温度的渣饼,眼中划过一丝酸涩。

他掰下一块塞进傻儿子嘴里,怒容渐渐敛去,化为深深的无奈:“蠢,东西捂久了会坏,你替我尝尝,我闻着就觉着坏了。”

少年莫尘低头认真嚼了嚼,疑惑地晃了晃脑袋,抬头却见父亲已经走了。

剩余的渣饼被放在盘子里,正散发着葱油的咸香味。

他拿起渣饼“嗷呜”一口咬下去,扭头看了看阿母,又低头瞅了瞅手中的饼,抬手在中间的位置比划了一下,才继续低头小口地啃起来。

少年莫尘神色恍惚地拿着半个饼,捏了捏皱巴巴的油纸,慢慢走进屋内。

一名身穿灰袄的女人上前温柔地脱掉他浸满寒气的棉袄,为他换上看上去更加破旧却温暖干燥的棉衣。

女人模糊的面容提醒着莫尘:这是一个梦。

母亲面容不清,盖因他已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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