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江意轻轻道了一句,抬手将荷花抵至程衍跟前。
眼中平静无波,不是喜欢,甚至也没有厌恶。
他知道在这世上有人爱他、恨他、厌恶他、也有人可以讨好他、对他百般阿谀奉承,也有人责难、讥讽他、觉得他是个纨绔、恶霸。
他虽是平日里头张横跋扈,但人心细腻一事,他自幼便已领悟透彻。
这些都是人的感情,而唯独这个丑丫头。
对他没有怀揣半点情绪。
程衍最讨厌的就是她这一点。
他盯着江意,视线从江意的眼上不经意滑落,至下巴、脖颈……被水打湿的轻薄夏装黏在肌肤上,已近乎透出肌肤的颜色……
程衍的喉结动了动,脸色也渐渐转变,不知不觉间,已染上了几片绯红。
“混账!”他忽然吼道,“你们都给我转过去!”
身后的侍从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便被程衍的呵斥声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转过身去。
“丑丫头!”程衍口中唤着,伸出手来拉住了江意拿着荷花那只手的手腕,将她拉至跟前来。
“郎君还有什么事吗?”江意的声音响起,她的嗓音轻舒平缓,但这声不知为何落到了程衍耳朵里时,便带了一股甜腻柔滑的气息。
“闭嘴!”程衍有些急躁道,心头无端的涌上一团火来。
江意抿唇不语,程衍的视线又落在她嫣红的唇瓣上,顷刻便乱了呼吸。他胡乱扯下自己的外裳披在江意的身上,又道:“有个丑丫头在跟前真是碍眼,现在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江意将手中荷花推到程衍怀里,便淡淡道:“郎君收好。”
程衍眼见着江意起身走开,想说些什么,又万分懊恼不好开口,直至江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头,他才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荷花出神。
看了一会,便又觉懊恼,想将荷花扔进湖里头,只是手抬了起来,却又犹犹豫豫,最后收了回来。
这人丑,可是花美。
扔了岂不可惜?
到了府库时,几个婢女正围着管事说话。
江意为程绾的事而来,便直接走到管事跟前,说了事。
管事知了事,便打发了两个婢女随江意去领东西。
江意和两个婢女一前一后走在里头有好几间屋子,两个婢女领着江意到了最角落的一间。
江意身上披着程衍的外裳,自是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只是二人却也不挑破,闲聊一般的开了口。
“你为什么平日里头总戴着面具?”一个婢女对江意道。
“我容貌丑陋,怕惊扰了别人。”江意轻描淡写回道,也算不上说谎。
另一个婢女却是嬉笑道:“可我听说你来得那日,是七郎抱你进的门,你该不会生得貌美,却又借貌丑做幌子吧?”
先是七郎,又是九郎,这丫头可真是个厉害人物。
江意懒得同她们说这些无聊的事情,便回道:“怎么想都好。”
江意轻描淡写的态度在两个婢女看来却是有些傲慢,先头说话的婢女冷哼一声道:“跟在程氏阿绾身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言语一经人传便容易变了味,江意想,应是有无聊的人传了什么,才会变成这般状况。
不过,她倒也懒得解释,进了库房,便开始寻清单上头列好的东西。
就在江意寻东西的当口,两个婢女却交换了眼神,一齐退出了门外。
尔后,又咣当一声,门被关了起来。江意原以为是风吹的,也并没有多在意。待拿齐了东西,想离开之时,便发现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了。
这般状况,应当是从外头落了锁。
刻意刁难她?江意微微抿了唇角,只觉好笑。
她只好将东西都置在竹篮里,走到一排书架前,拿下了一本书。
虽是用丹朱之术可以将锁从外头打开,但是殷澈说过,希望她不要再做那些伤害自己的事情了,那么,她稍许在这里待些时间,等程绾发现她迟迟未归,寻过来便好。
那么姑且,看会书打发下时间。
时间一晃便到了定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