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兜里摸出烟盒,甩出一支,点然后吸入,眉头紧锁,“你要来一根吗?”
我很难消化这个消息,几乎是无意识地拿起茶几上的电子烟,狠狠吸了一口。
香草的味道在口中漫开。
客厅里静得可怕。
他足足吸了半支,才继续解释,“今天下午,警察来公司,将赵兴带走,要求他配合调查。我正好在加班,目睹了整个过程,也听到了警察和他的对话。”
烟味弥漫,饼干哼哼唧唧的,表示抗议。
我走去阳台,将窗户打开。
颜亦初按灭烟蒂,又点上一根,“我一直留在办公室,大开着门,隐约能听到些内容,貌似是昨天夜里出的事,跳楼。”
我几乎能感到双唇的颤抖,“又是自杀?”
又是,是关键词。
颜亦初的目光空洞,“问题就出在这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亦初才再度开口,嗓音不再清润,“我没办法了解更具体的情况,但如果真是昨天夜里出的事,赵兴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他和几名助理,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在修改设计图,一直忙到今天早上,上午十点,图纸刚交到甲方手里,警察就到了。在这期间,他肯定没有离开过公司半步,连饭都没顾上吃,我还专门安排底下的人给他们买了星巴克。”
“如果他们的关系真是你想得那样。”我摇头,“这也太巧了。”
“我天天盯着,每天来找他人很多,有男有女。虽然这个女人每次来的时间都很晚,但我也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直到今天上午,警察找上门来,我才反应过来,她应该就是赵兴的情人。”
颜亦初翻了翻烟盒,空了。
我打开茶几下的抽屉,将事儿先生的存货扔给他。
他没客气,麻利地拆开一包。
我问道:“她是什么身份,你知道么?”
颜亦初摇了摇头。
“那我们怎么办,报警么?”
“报警?”他苦笑,“首先,我要怎么跟警察解释,偷拍、跟踪、调查,我们的那一套说辞,谁信?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赵兴知道了,引起他的防范,岂不是弄巧成拙?”
“还有,万一,我是说万一,这个女人真是自杀,怎么办?我这种行为,不是神经病么?”
他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我脑子乱乱的,反复盯着照片。
她的身影和闹闹逐渐重叠。
我看不到她的长相,也辨不出她的年龄。
她是不是和闹闹一样,青春热情,姿容俏丽,朝气蓬勃?
冷静许久,我想到一个问题,“你怎么确定,昨天晚上死的女人,就是照片里的人?”
“警察调取了监控录像,信息部门配合完成的,围观的人很多,都看到她出入赵兴办公室的视频了。现在这个时间,公司里肯定传遍了。”颜亦初冷笑,“这一次,事情倒是闹大了。”
如果赵兴和这个女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事情的确闹大了。
至少不会像上次一样,无声无息地被压下去。
但新的问题来了。
她真的是自杀?
万一不是呢?
颜亦初歪靠在沙发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他很烦躁。
我也一样。
晚上十点,他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没有丝毫睡意。
尼古丁让我们保持镇定,但是不够。
我们毫无头绪,亦不再交谈。
我知道,他在怕,怕闹闹的死因,并非当初警察给出的判断。
我也怕。
学校的宿舍楼里没有监控。
警方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
闹闹留了遗书。
她的父母拒绝了尸检。
我们所做的,所看到的,所理解的,也许全部指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
如果......我不敢想。
事儿先生的来电打破了诡异的静谧。
“易歌,睡了吗?”
“还没。”
“你嗓子怎么了?感冒了?”
“没事......有点渴。”
“既然渴了,赶紧去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