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第一次献唱。这两件盛事,竟然凑在一起。楚越突然觉得,上天其实挺幽默的。

楚越抬脸看看天边,已是午时。下一刻钟声敲响,父亲从此消失。

秦子墨快走几步,跟了上来,小声解释:“楚越,陛下有令,你爹爹行刑前,不许他见家人。楚越,对不起……”

楚越漫不经心地点头。秦子墨说的是实话,翼王确实恨极了她父亲。是她父亲让他父子疏离,他也要让她父亲不得团圆。

楚越接着前行,走啊走,蓦地,脚下一滞,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身后的秦子墨便也跟着停下。

楚越突然发现一点奇怪的事物。

视线尽头,好像是天地交界处,明净天光下,恍惚有滢白碎片无序飘舞,自由自在,寂寞无依。

下雪了?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整个帝京都沉迷在各种癫狂欢乐中,只有她楚越首先观望到,那由远及近的第一场雪。

她盯着那飘飘渺渺的雪,听见心底遥遥传来的“呲呲”的血痂开裂之音,终于有了一丝痛楚。

仿佛走过无数游廊亭榭,前方突然热闹起来。倒也不是喧哗,而是人多,安静倒是异常安静,只余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清冷空气里回旋。

很多人,拥簇着一名盛装艳服的女子,悄然前行。因为安静,整个画面甚至显出一丝庄严意味。

楚越慢慢地走,无人阻止,任由她慢慢与那女子靠近,直至间隔五步,相对而视。

楚越温顺地看着女子,小声唤:“娘!”

夜向晚秀发高挽,妆面胜画,那惊心动魄的丽色,让人在甘心膜拜的同时,甚至生出恐惧。

夜向晚目光柔和,笑意充满疼爱:“朵儿。”

夜向晚看她一会儿,又问:“朵儿,娘好看吗?”

楚越真心赞赏:“娘美如天仙。”

夜向晚欣慰一笑,生出几丝戏谑:“你们父女俩一样缺乏想象。”

那绫罗金丝,明丽得接近每一个少女的梦想,分明是嫁衣。

母女俩的话好像已说完,再深深对视一眼,楚越便让到走道一边,夜向晚继续移步,人群从她面前走过。走过一段后,楚越开始远远尾随,秦子墨只是守着她,不做任何阻止。

远方越来越朦胧,天地间仿佛悬了无数轻纱绡帐,随风飘舞纷飞。

人语入耳,先是喧闹,然后是齐声惊叹,再然后,就跟得了指令一样,同时安静下来,一时万籁俱寂,就如升朝前的腾文殿,恢宏肃穆

楚越再明白不过,母亲的美貌,带着无法言明的威慑力,那些观赏者不得不被震撼。

夜向晚献唱的歌台,为枫苑中最高的溯月歌楼,楼高百尺,呈塔状兀立于浩荡天风中,整栋楼不做其他任何构造,只塔顶建为半弧形阔台,供歌者使用。

观者的楼台间隔数丈,呈穹隆状层层迭起,座次亦围成半弧形,与溯月歌台遥遥对望。栉比鳞次的座次,无一虚席。所有人都在等待,等那称得上传奇的天籁之音响彻苍穹。

楚越被秦子墨带到某一处看台,既隐蔽又能窥见歌台的一举一动。

人群沉寂。楚越看见母亲静立于歌台前沿,殷红衣裙飞扬起伏,仿如风过之处,枫叶滑落枝头,又在半空层层叠叠晕染开去。

母亲微扬下颌,看向一个方位,面色庄重而虔诚,好像等待天帝召唤的神女。

母亲在等待。

可能只有楚越知道,母亲在等待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慢慢靠近那个时刻,一点一点靠近……

“当——”

未时洪钟之音从远处传来,盖过帝京三千繁华,袅袅回响于峻谷和天空。

西边菜市口,那明晃晃的屠刀在此一刻一挥而下,血溅三尺,逆光几乎闪进楚越的双瞳。

在此一刻,溯月歌台上,清越悠扬的歌声一飞冲天,带着对华容浮尘的淡漠和对另一个世界的神往,穿过沧海桑田,逶迤向那袅袅上升的灵魂。

“”

没有任何乐器伴奏,那是母亲唱给父亲的挽歌。

在场没有一人因为歌女的不祥之歌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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