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无万全把握,怎会对他这个太子大开杀戒?

此时,随着翼王的愤怒和质问,他已彻底清楚,这件事对方做得天衣无缝,自己早已失去辩解的机会。

翼王仍在拼命摇晃他的衣襟:“你倒是说,你给朕说个理由!只要你说出一个过得去的理由,朕便饶你不死!你给朕开口!开口!”

萧峻和在剧烈的晃动中,慢慢阖上双目,声音低微而平静:“儿臣唯一能倚仗的,就只有父皇的信任。失去这个倚仗,儿臣的任何理由,都是信口雌黄。”

翼王手下一顿,便沉寂下来,似变成一樽古尸。良久,终于松开手指,又直起身,垂看萧峻和,眸色厚重深远:“朕不信任你吗?朕将长明山的所有军权交与你,可说是将身家性命交与你!你看看,你对不对得住朕的信任?”

萧峻和苦笑摇头。

翼王再盯他片刻,眸中烈火再次灼伤起来:“好,很好,死不悔改!”

他突然半侧身,一直远处的沐府,厉声道:“看见那边了吗?你知道朕要把那宅子里面的人怎么样吗?朕要把他们全部五马分尸,无论男女老幼!你既然一意与他们沆瀣一气,就与他们一道吧!”

荒山之巅,暴雨过后满山浪迹。风过,寒冽空气中突然斜飞丝丝银白,落在优美如玉雕的指上,梅花清香溢开,泌人心脾。

白衣人悠闲地欣赏那一星落瓣,目光缓缓绕过手指,投注到荒山之下的平原。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不定,想象应是寒尸遍野。

白衣人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始对着虚空说话:“小殿下的计划,果然绵密相扣,大象无形。我虽然不得已做了点修改,依然出类拔萃。这么好的计划,小殿下竟然打算弃之不用,可不是暴殄天物?”

白衣人看着那在火光中摇摇欲坠的遥远府邸,沉吟道:“一连折了两个皇子。要扳倒那个家族,可真不容易。好在天道酬勤。小殿下多年精心筹谋,从设局让细雨十三盟投入泓阳王府,从给那小丫头制造个‘凤命’的传言,一步步让泓阳王府势大,引起皇帝的戒备,小殿下可谓步步为营,厚积薄发,如今总算都没白费。小殿下天生就是为权术而生。这个天下,注定是小殿下的。”

他扬起精美无暇的下巴,微微叹息:“国舅府的人,可谓赚得盆满钵满,暂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吧。不飞得高,哪能跌得痛。”

叹息声伴随雨后月桂的浓郁甜香弥散开去:“沐云殊,沐云殊,当年你少年得志,诸葛之才,算无遗策,不留痕迹地给别人坐实谋反罪名。十年风水轮流转,今日转到你自己身上,这感觉,很不错吧?”

又一阵风过,风帽被掀起,烟云般的乌发从两颊散开,首先露出的是一双狭长明锐的眸子,眼仁仿似阳光下的玛瑙。圈圈流转五色极光。略一凝目,那光晕中便透出耐人寻味的玩世不恭之意。再深入一点,却是另一番境界,只见悲怆如藤萝盘绕,剪之不断。而悲戚的最深处,一丝丝轻盈如雨丝的恨意,细腻连绵,若有似无,却在转瞬之间笼罩整双眼眸,不留一线缝隙。

是否最深刻的仇恨,便是如此,润物无声,不动声色地渗入角角落落,令人防无可防,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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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105: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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