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听张献忠骂自己猪队友，王得仁大怒，差点要拍桌子翻脸：“你……”
张献忠冷哼：“我怎么了？建虏屠杀辽东时，你怎么不劝建虏行善积德？我就不信，辽东人不恨屠杀他们的建虏，反而恨我。再说，建虏肆虐辽东二十年，辽东还有几人忠诚九州中国。辽东如今和朔方一样，绝不能与山西河南相比。你对建虏宽容，那谁对惨死建虏刀下的辽东人宽容？说句真心话，你这样的民贼，若能尽生在敌国，那该多好。”
王得仁怒极而笑：“好，好，你激我呢。你越激我，我越不让你如意，这辽东我还非去不可。”
张献忠貌似遗憾撇嘴：“那你可小心点，敢不听军令，我一铳崩了你。”
王得仁答说：“你杀你的人，我做我的水陆道场，与军令何干。”
张献忠嘀咕非议：“真不懂你修的哪门子道，从来只听和尚做水陆法会。”
王得仁哈哈大笑：“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原本一家，佛即是道，和尚能做的，我当然也能做。告诉你，贫道最近正在研读西域撒拉逊教、泰西僧天主圣母教，等两年就叫你知道我道门玄妙。”
……
======
崇祯七年闰八月，正是草原秋高马肥之时，沿途牧草大大减轻后勤压力。
崇祯七年九月二十七日，张献忠督率四万步骑，途径蒙元上都，横穿大兴安岭，踏过土水河，风尘仆仆抵达辽河平原。
夕阳余晖里，朔方军照例挖坑点火做饭，条条炊烟与山与水勾勒一副魅力风景画轴。如今季节，广袤草原牧场刚刚收获，一年最肥时的牛羊马群，牧草收割晾晒储存。朔方军就地征收这些物资，管足战马牧草，管足战兵牛羊马肉，甚至单论肉食，朔方军的伙食比戍守内地强十倍。然而所有战兵都知道，此次远征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破釜沉舟，走到这里再想回去，只有饿死一条路。因此，尽管东征以来屡战屡胜，朔方节仍然谨慎再谨慎，不厌其烦日日安营扎寨，提防敌军骤然侵袭。
张献忠赤露左臂感受清冷北风，感慨说：“草原秋季真短。刚出张家堡，山花灿烂，牧草肥熟，一路走来，青绿变黄绿，黄绿变黄枯，真令人感觉天地无情。好在辽河在即，否然继续收集牧草都将成为**烦。歹青，快下雪了吧？”
歹青是插汉部遗种，汉话说的啃啃巴巴，常常词不达意。
另一名为苏日格的鞑靼，帮忙翻译说：“按照往年节气，随时都有可能下雪。除了下雪，还可能有大风、雨雪、浓雾等恶劣天气。”
张献忠遮眉遥望寂寥草原，叹气说：“难啊，这草原真够苦的。草原行军一月，才知晓两汉唐明为何不愿实辖草原，屡屡坐视蛮部坐大。远征草原真够苦的，此番千里西征，死于战斗的不足十人，可死于疾病的却两三百人。若非挑对季节，再困于水源粮食牧草，三万步骑恐怕最少损失一半。”
张献忠扬起手中步兵火铳，轻笑说：“当然，更重要的是有这个。若是没有火铳，单凭弓箭与你们鞑靼比拼人马力气，胜负最多五五对分。可是有了火铳，再累也不怕你们鞑靼偷袭，眨眼间就能围成方阵守御，何惧弓箭骑兵骚扰？弩兵也是利器，可是射速慢、威力小、补给难，哪里像火铳，一小包火药，一丁点铅丸，就能射穿层层防御披甲重骑。”
张献忠回望苏日格、歹青：“依稀记得，鞑靼语里科尔沁是弓箭的意思吧？”
歹青补充解释：“神射手，科尔沁意思是神射手。”
张献忠浑不当回事：“弓箭也好，神射手也好，自今而起都要成为历史啦。”
张献忠将步兵火铳杵在地上：“弓箭射速不比火铳快，近距离威力更远逊火铳，你们说弓箭还有何用？瞧瞧沿途部落那些神射手，走走停停还想放我风筝，呵呵，结果如何？啪啪两铳，人死马亡。你们鞑靼，以后再想侵扰关内就难了！可惜，可惜你们一身娴熟的弓马骑射，从此成了无用功。至于你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