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楼和王书山局长的关系非同一般。
所以他很直率地就把新教材的情况说了，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王局长听了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周校长，你是个聪明人，但是刚刚这番话不够聪明。”
周重楼不明白王局长是什么意思。
王局长继续道：“一本教材从编写到审定，再到出版发行，你知道有多少人的利益牵涉其中吗？参与编写的人可以借此得到名气，印刷的厂家可以得到利润，以及其他相关方面的大大小小的利益，也不必细说了。如果有人要换教材，等于是跟所有这些人过不去，这些人能容你吗？他们可都是越安教育界举足轻重的人物啊。周校长，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太幼稚了点？”
王局长话说得够明白，周重楼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便道：“王局怎么说？”
王书山道：“那是他们自己学校的行为，老教材他们也领了，再搞个新教材配合使用，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以官方名义推广他们的新教材就不可以了。那明显是打上级领导的脸！背后暗含的意思就是说领导找来的人编出来的教材不行。”
周重楼焦躁起来：“这么说全市就只有舜州一中可以使用他们的新教材，其他学校都不行了？”
王书山道：“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学校如果有实力，也可以编本教材出来给自己参考嘛，这没什么不可以的。”
周重楼心想，要编得出来我还找你干什么？到底心有不甘，抱怨道：“这不公平啊，王局长，舜州一中有了这样的新教材，我们学校还怎么跟他们竞争？”
一股怒气直冲王书山头顶，但考虑到和周重楼多年的交情，他忍住了。
“周校长，如果要抱怨不公平的话，那也不应该是你们学校吧。这些年教育局狠抓课外补课，没有一个公办学校敢不听。就是私立学校，大部分也是听的。唯独你们学校搞特殊化，暑假期间把学生拉到外地学校去，美其名曰夏令营，其实就是补课。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你们学校这些年发展得这么快，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教育局帮过你们多少？还在这里跟我说不公平。要真大家都公平，哪有你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今天？舜州的教育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王局长说多了。他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说完他就咳嗽起来，像是在掩饰什么。
王局长把底下的话都拿到台面上来说了，周重楼不敢再说什么，自己检讨了一番，就告辞了。
出了教育局，周重楼心想，难道自己创建教育集团的大计要毁在一个小孩子手里不成？
路上是一辆辆奔驰的汽车，此刻在周重楼眼里，全幻化成了一捆捆钞票，飞一般地流走了。
不行！周重楼的目光阴暗下来。他终于打算动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这个念头他起了很久了，只不过一直压抑着。现在许光子利用新教材在舜州一中全校推广自己的学习经验，学习方法，周重楼就忍无可忍了。
要任其发展下去，舜州公办寄宿学校的财路就会被断送掉。这是不能接受的！也是他周重楼无法承受之重。
关于许光子的家庭情况，周重楼从前是做过调查的，清楚得很。
一句话，这就是个没有什么根基的家庭。
这样的家庭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应该会没人理会吧。
周重楼不知不觉中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令他本来儒雅的脸变得丑陋。
……
这一天许六年下班回到家中，脸色有些难看，胡小月注意到了。
“阿年，怎么了，跟领导吵架了？”胡小月问。
“没有。”许六年只简单说了两个字。
看样子，他是不打算告诉胡小月真相。因为胡小月怀着孩子，许六年不想让她担忧。
胡小月见问不出来，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毕竟，这个小家庭经历的基本上都是些小事。就算跟领导吵过架，过几天也就好了。一栋大楼里上班下班，低头不见抬头见，谁还能长久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