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以前,后宫的日子相对平稳,摔一个杯子或者心里非议两句都是日常了。

赏花的赏花,养娃的养娃。

杨婕妤的父亲杨尚书从山东任上带走了一顶万民伞,众所归心地拿下了江南道的府台大印。

山东文风上佳,民间富庶;然而江南更富,大好的肥缺,自然只能给几方角力之下都能信得过的人。

几日后,杨婕妤的宫中多了一位宝林,被帝王专宠了三日。

钟粹宫的贺宝林被人撺掇着去拜访了,回来之后彷佛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同住一个宫殿的苗宝林曾见到她拿着几卷宣纸进了房间。

贺宝林向来不喜欢字画,苗宝林觉得很奇怪。小宫女们交流的时候,亲近些的小宫女说,贺宝林拿着宣纸上了床铺的,这几天睡得都很早。

只要贺宝林取纸的时候,没有再一次生宣和玉版宣混杂到一起,其实苗宝林是无所谓的。

宣纸怎么说也是纸,铺在床上又薄又脆,垫枕头都不合适,难不成还是擦口水的?

凝秀宫。

杨婕妤握着笔,好半天没能写下一个字。

上次杨夫人进宫,送来的那个“春水”已经成为了宝林,连续三日的专宠,任谁都没有过!

可是帝王最后一天离开前似笑非笑的眼神……杨婕妤能感觉出来,曾经对自己“识趣”的那份满意已经消失了。

春水,不,现在是春宝林了,她是杨家远房分支的“养女”,却出身于民间对女儿来说最污浊的地方。杨夫人说,她的身世,无论生活文书还是口径,都已经被做平了,可是,真的平了吗?杨婕妤很怀疑。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亲了,杨婕妤很想和父亲交流一下,哪怕像很久以前一样说了两句话便相顾无言。

曾经“檀郎顾、曲有误”的一见钟情,让父亲一句话都没有交待地迅速离京;如今返回了,在京城住了整整一个月,却连只言片语都没有托付给第二次进宫的母亲。

一个人了历经太后的不喜和当年李修媛的敌视,杨婕妤是个聪明的,所以平安过了下来。每天抄抄经书,既能静心,也能打发时间,唯有最爱的琴,是不敢多练了。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她耐得住寂寞。

可是,母亲送了“侍女”进宫。——一个行动小意奉承、眉眼中却写着“不安分”的侍女。

压抑住自己的所有情绪,杨婕妤强迫自己写下第一行字。好不容易才偷来的平静,似乎就要被打破了。

她的退路在哪里?

她是进,还是退?

大明宫。

四月,新的贡品一批一批运入东胜门,各种雕工的把玩器具,以及成堆的布料。

按惯例准备分发一些不那么显眼的布料下去,甄菲带着桃子打开小库房的门。

小公主满了百日,新的赏赐也下来了,两匹最软的缎子提前取出了放在一旁。

上好的料子,年少的时候已经看过很多了,对着眼前的流光溢彩,昭容一脸平静地清点单子,只觉得寻常。

新来的小宫女轻轻地吸气,昭容预备的赏赐里面有自己的一份!刚来大明宫不过两个月,竟然也能分到足够做一件中衣的布量,还是最细不过的松江斜纹布!

当她还在训仪所的时候,这是只有掌事的大嬷嬷才有的穿的!

难怪大明宫的姐姐们一个都不喜欢炫耀!金耳坠银丁香都只能戴一时的,大手镯在做事情的时候更是都要摘下来,但衣服可以穿好久呢!

帮着一起剪裁布匹,小宫女相当卖力。

桃子在一旁暗暗点了点头,之前的那个小姑娘就不那么利落,剪裁的时候藏了手帕大小的一片——殊不知所有的剪裁都是有定式的;这一个就好些了,似乎有些培养价值,心思简单不是问题,可以再多看几回。

前段时间皇帝陛下突然封了一个宝林,平静的后宫顿时惊起了道道波纹。

贺嬷嬷趁机踢出去两个不合格的宫人,手段轻巧,理由无可挑剔。

那个春宝林实在是手段惊人,连着三日、隔天又加了一日的专宠是从未有过的!

于是,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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