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用完早饭,金老夫人身穿深紫绣菊花的褙子,庄严肃穆,带着金少恒、莫衣衣、三姨娘以及阖府上下,打开了祠堂大门。

二姨娘早已被押至祠堂门前空地上跪着,金珠银钗换成了木质发簪,华服也被脱下,换成了粗布衣裙,昔日圆润的脸庞已经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又娇弱又无助。

跟列祖列宗上了香,磕了头,金老夫人行至庭前,旁边已经放好了铺有软缎的圈椅。正中两把椅子上,金少恒和莫衣衣分左右而居。

看看时辰已到,金少恒高声宣读:“下跪者苏氏胧月,秉性不善,性好恶妒,于大乾十四年中秋之夜,破坏金府祭月之宴,经人证物证查实,其人亦供认不韪”

正说到这里,突然,人群里闯出来一个绿衣丫头,几步来到二姨娘身边,双膝跪地,大声道:“二姨娘,你就别把罪揽到自己身上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不服大夫人管家,提前用混着少许鱼油的小饼,训练雪球闻着味道就扑上去。原本只是想打翻几个,谁想雪球最近比较狂躁,硬是毁了所有小饼,几乎酿成大错。”说完,更是匍匐在地,不停叩首:“二姨娘心善,不忍心看到奴婢挨罚,想着老爷、老祖宗垂怜,会法外开恩,才把罪名都揽到自己身上。而今,看着主子也要受罚,奴婢实在是无颜面对,甘愿受罚。”

二姨娘看着伏在地上的丫头,颤抖着嘴唇,哽咽道:“兰儿,你,你这丫头,又是何苦?”。伏在地上的丫头抱着二姨娘,也是泪眼婆娑。

莫衣衣见状,轻咳一声,金少恒回过神来,道:“既然如此,你这刁奴打四十大板,罚俸三月,降为二等丫头,不得贴身伺候,以儆效尤。如有再犯,严惩不怠。”又对着莫衣衣道:“夫人意下如何?”

暗叹一声,莫衣衣知道事已至此,再追究也只会显得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心胸狭隘,反倒是成全了这对情深义重的主仆美名。于是淡淡道:“相公行事,自是公允,妾并无异议。”想了想,对金老夫人道:“母亲,只是衣衣觉得,为了杀一儆百,这杖责还是当庭执行,让府里所有下人围观,看看挑唆主子,背地里使坏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老夫人点点头:“那就按大夫人说的办,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就先回去了。”金少恒等鞠身相送,然后对莫衣衣道:“娘子辛苦一下,商号里还有生意要谈,为夫就先去了。”说完也走了。

府里执行的小厮们已架好了条凳,将兰儿翻趴在上面,拿绳索捆好了,一左一右,拿起手掌宽的板子,打了起来,兰儿要紧牙关,强忍着一声不吭,豆大的汗珠渐渐渗了出来,脸色先是通红,继而发白,嘴唇已被咬得见了血。见到这幅惨状,二姨娘萎坐在地,哭也不敢大声哭,眼泪个儿一滴滴,湿了半片衣襟。

莫衣衣冷眼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算你运气好,有这贱婢给你顶了罪。”二姨娘嘶声道:“大夫人,我知道错了,只求大夫人允许兰儿上几天药再赶出闻芳阁,不然,她这条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啊!”说着,咚咚磕起了头。

看见抬起头已是红肿一片,莫衣衣才发话道:“罢了,就依你所求,上完药立即搬出内院,不许再贴身伺候!”。话说间,四十板子已经打完,兰儿已是面如金纸,昏死过去。二姨娘解开绳索,颤抖着伸出手指,感觉到还有一丝儿出气儿,大喜道:“快,快,把她背到闻芳阁去,拿最好的刀伤药来。”

闹哄哄来到闻芳阁,二姨娘指挥众人把兰儿放在自己房间的软塌上,有婆子准备动手,剪开兰儿已被血水浸染的衣裤,二姨娘却道:“你们都粗手粗脚的,会弄疼了兰儿,还是我自己来吧!”众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依次告退。

内室安静下来,偶尔听到兰儿无意识的痛吟声,二姨娘看着大片血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动手绞了热毛巾,轻轻敷在伤处,边哽声道:“兰儿,忍着点,我得把干了的血衣都弄掉。”塌上的人儿一动也不动,毫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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