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愤怒和仇恨有宣泄完的一天吗？就算有那么一天，我却不知道到时候的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继续爱你，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无期徒刑？”
“曾经，我只想好好地爱你……”
莫绍谦轻声叹息，揽她入怀，视线慢慢地扫过这间公寓，眼中风雪停歇，泛起雾气。曾经在他还不知道真相时，在这里，那些最最平淡的日子慢慢地酿造出醉人的情意，那时的他只想好好地爱她呵护她……
那句低语像一朵饱满的云晃晃悠悠地飘来，慕咏飞感受到了温软的触感里沉淀着酸楚的湿意，她望着他，羽睫一眨，沉重的水珠滴落。他伸手擦去她滑落腮边的泪水，那温热的泪水烫得他几乎一个颤抖，那些长在心里锋利的冰刃也被烫化了，化作一汪水，浸得他的心又酸又涨，慢慢逼入了眼眶，他说，“可命运却让我恨你。爱着你的每一天，我都在受罪，每一天我都因为这份爱而受到谴责……”
他顽固地收紧手臂，这么多年悲伤第一次从他眼眶涌出来了，终于这一次发泄出来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滴落，落在了她的脸上，跟她的泪水混在了一起……
他对她的爱带着原罪，带着对父亲的背叛，宛如一个十字架，这么多年如影随形压在他的背上。
而她也终于恍然，明白了他似乎无穷无尽的怨是从何而来……她温柔地回抱他，感受着他的悲伤，原来……她确实欠了他，永远都还不清！那钉在他脊背上的十字架，他自己取不下来，而她也无能为力，继续纠缠下去只会是无解的深渊，唯一能让他解脱的是——
“那就不要爱我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慕咏飞在他怀里低声喃喃。
如果这么苦的话，就不要爱我了——曾经他的爱是她最想要的东西，现在她得到了，可如果这份爱让他如此痛苦的话，她宁愿他收回他的爱，宁愿他不再爱她了。
“可是我戒不掉了……”
莫绍谦叹息道。
我上瘾了，我自虐一般地爱着你，永远都戒不掉……
如果这就是他们的命运的话……
慕咏飞看着他，只觉得满心的悲哀和疲倦，雾气渐渐泛了起来，他的面目再次变得模糊，她说：“我累了，就当……是我累了，你放开我吧……”
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带着无限的柔情，彷佛想透过尚算光滑细腻的肌理抚平他灵魂沧桑的皱纹，“你也累了，很抱歉让你这么累……够了，真的够了……你放开我，也放开你自己吧……”
莫绍谦听着她劝他放弃的话，摇了摇头，轻笑起来，声音无比的苍凉：“你还不明白吗？我放不开，我放不开你！”
即使每天背负着罪恶，即使行走在地狱——我还是无法放开你啊！
他对她的爱已经融入骨血、铸进灵魂，如何割裂？怎能割裂？！
可这份爱烙上的诅咒也时不时发作，让他暴躁，让他癫狂，让他忍不住伤害她！
看着他荒芜苍老的眼神，慕咏飞心疼到无以复加，他们之间注定是一场悲剧——如果明知是悲剧，还要赔上彼此的一生演到那个肝肠寸断的结局吗？
如果他没法放开的话，那么便来她做那个割离自己血肉的人吧……
她颤抖着唇，“如果……如果我要放开呢？我要放开你呢？”
莫绍谦的眼中再次刮起肆虐的风暴，他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说什么？！”
“我明天的飞机飞法国，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她努力平静地说道。
“休想！”莫绍谦一把钳住她的手臂，怒火将心底的牢笼冲破，释放出各种阴暗的想法，“这回你别想走，就算打断你的腿，我也要把你留下！”
慕咏飞看着他狰狞的面容，心下震惊，终于明白唐彦口中“他迟早会疯掉”是什么意思了——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微微颤抖，强作镇定，她清楚他的弱点，她必须把他们的羁绊斩断。她说：“你想关着我？你想囚禁我，发泄怨恨，可我不是软弱的黄鹂鸟，只能等待你偶尔的怜惜，你关不住我的，如果我想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