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过后，夜阑人静，月儿也被黑云遮挡，被夜笼罩的重安城里难见一道人影走动。
如此静谧之夜，藏香阁里却不时传出惨叫声，在暗深的阁楼里回荡。
“就这么几下你就受不了了？”
北霓月手持锋利的匕首，乌金色的刀身鲜血涔涔，在跳动的烛辉下闪着阴恻的光。
而承云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床上，动弹不得。
仔细看去，她额间汗如雨下，惨白的脸上赫然多了几道划痕，从绽开的肉里流出道道鲜血。
她喘着粗气，说：“你到底想要什么？！”
北霓月收回了手走下床，接过下人递来的绢布，悠然的擦拭着匕首。
“呵，我想要的，你现在给的了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没过多久，恢复干净的匕首再一次贴上承云的脸，触感冰寒刺骨。
承云死死的瞪着她。
北霓月咧嘴狡诈一笑，兴致盎然的说：“哎呀，突然想作幅画，可惜——左边的面皮已经坏了，只能朝另一边下手了”
“你！”
承云沉着脸，北霓月的一举一动在她的瞳孔里无限放大。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北霓月微微侧过头，看到讨人厌的兰琉璃又走了进来，不耐烦的说：“滚出去。”
兰琉璃一眼便看到那张鲜血淋漓的脸。
熟悉的画面撞入眼帘，她竟不由自主的冲过去，将北霓月推开：“你在干什么？！”
北霓月猝不及防的滚下床，迅速站了起来，用匕首指着她怒吼道：“关你什么事！快滚开！”
兰琉璃难以置信的问：“你抓他来，就是为了这样折磨他？”
“是又怎样？”
北霓月似发泄一般，猝然将匕首扎进承云的右臂。
“啊——”
凄惨的叫声响起的同时，北霓月翘起唇角，阴森森的说：“哼，和我作对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兰琉璃盯着北霓月，看到那双因愤怒和畅意而充满血丝的眼睛，幡然醒悟。
原来北霓月的身体里，流着和她哥哥一样疯狂变态的血液。
一阵战栗从兰琉璃的脚底袭过全身，她不由得僵在原地。
北霓月重新爬上床，用力的将匕首拔了出来。
刀身带出一片鲜血，落在浅色的被褥上，红红的一片触目惊心。
正当她扳过承云的脸准备再度动手时，后颈却被人一劈，她直直晕了过去。
一个下人迅速接下了她。
“带她回去，不管她怎么闹，务必将她护送回宫。”
“是。”
那人携北霓月离开后，兰琉璃替承云解开了绳索。
承云忍着痛坐起来：“你跟北霓月不是一伙的吗，为什么救我？”
为什么，兰琉璃眼底滑过一丝阴郁。
在北羽宫沉浮十年，她早已失去了恻隐之心，但承云被北霓月折磨的画面，唤醒了她藏在最深处的记忆。
那是绝望的地狱，下着毁灭的血雨，将她一点一点的剥蚀，把她变得面目全非。
如今她看到有人落入他们的手中，心底竟划过几分不忍与不愿。
而这些，兰琉璃是不会告诉承云的。
“天兴派虽是正道上的宗派，但远没有华廷正宗那么仁慈，那个少年已经被认定为魔人，恐怕凶多吉少。”
承云心里一紧，只听兰琉璃继续道：“我料你必定会去寻那个少年，而我也需要进去办点事。如今有个现成的带路人，总比没有的好。”
“我为什么要帮你？”
“天兴派管制森严，就算你进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地方。而我在里头安排了内线，你带我进去，我便让他助你寻人。咱们互惠互利，你说好还是不好？”
承云垂着眼睑，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良久，她才咬出一个字——
“好。”
*****
三日后，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建康。
沾满泥泞车轮豁然滚上宽敞平整的道路，城内佛寺遍布，铺天的烧香味仿佛盖住了整座建康城。
马车沿着一片高墙行走，仿佛长无止尽，终于，马车停在了一座宏大的府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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