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一直在等待。她看着诺克萨斯士兵在林中的空地生火,看着他们喝光了整整两皮袋份量的酒。喝醉的士兵很好料理。可她希望他们只要醉得糊里糊涂就行,而不是完全失控。在荒野,小小的一个错误就能让人失去性命,而这些士兵刚才已铸成了大错:一是生火,让她知道他们极其狂妄;二是喝酒,显然他们觉得前无埋伏,后无追兵。

第一诫:追兵常在,切记在心

奎因在林地边缘找到了一棵空心的枯木。她屈起手臂,匍匐前进,不顾肚皮上沾满的泥泞,把身体滑进了枯木里。之前的一阵大雨把整个森林化作了沼泽地,而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会躲在这里,挑着衣服上的虫子打发时间。

第二诫:性命为上,尊严为次

奎因的目光小心地避开直视空地上的营火,以免影响夜视能力。她默默数了人数,只有五个,少了一个。第六个人呢?她一边思考着,一边正想从地上爬起来。忽然,她颈后的寒毛全都直竖起来。她整个人僵住了有情况。

一个身影从黑暗的树后面走出来。是一个士兵,身穿着熟皮黑甲,身手轻盈,蹑影藏形。他停住了,仔细扫视着阴影,手一直放在金属剑柄上。

他发现她了吗?这不可能。

喂!维尔丁!“营火边坐着的一个士兵大叫道,“要喝酒的话就赶紧过来,奥尔梅多快要喝光了!”

第三诫:恭默守静,沉默是金

被称作维尔丁的士兵低声咒骂着。看见他烦躁不安的模样,奎因不禁微笑起来。“闭嘴!”他嘘了一声:“就连远在诺克萨斯的人都能听见你的叫嚷!”

“哎呦,维尔丁,除了我们没别人了。德玛西亚人顾不上来追我们。他们正忙着擦亮盔甲,精心打扮。来吧!一起喝酒!”

维尔丁闻言轻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转身走向营火。奎因松了口气,这名士兵确实有点能耐,可惜他错信了别人,以为荒野中只有他们而已。

第四诫:磨而不磷,涅而不缁

奎因微微一笑。她抬头一瞥,看见了一抹深蓝色的身影。那抹身影在遍布雨云的天空中非常显眼,是她的猎鹰同伴华洛。华洛稍稍低飞,她轻轻点头,这是他们之间的无声交流,多年来默契与日俱增。她右手紧握成拳,微微打圈,伸出三只手指。她知道华洛能看见得一清二楚,也能明白得一清二楚。

第五诫:伺机而动,当机立断

奎因知道他们应该不动声色杀掉这些士兵,以免正面交锋。可是,士兵刚才的话已经冒犯了德玛西亚,令她怒不可遏。她一定要让这些人知道是谁拿下了他们,也要让这些人知道德玛西亚可不是什么原始部落,不会轻易就被野心勃勃的诺克萨斯踩在脚下。她下定决心,奋然站起,大步走进营地,仿佛她出现在此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奎因在火光边缘站定,兜帽罩头,湿透的披风紧紧裹在她的身上。

“交出偷来的东西便饶你们一命。”奎因一边说,一边抬头示意,那是一个皮革背包,上面缝着德玛西亚的标志羽翼与利剑合而为一。

士兵们吓得爬起来,眼睛眨了又眨,来回扫视着空地的外缘。他们手忙脚乱地拿起剑,笨拙的模样实在是她意料之外,让她几乎笑出声来。刚才那个差点踩到他的士兵倒是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惊讶。见到她只是孤身一人,他便放松下来。

“小姑娘,这儿离你家可有点远呐。”他一边说,一边举起手上的剑。

“维尔丁,你家更远。”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皱起了眉头,重心放在了后脚上。奎因知道他在思考,她到底知道多少他们的事情。士兵们四散开来,围住了她。她紧紧拉着披风,裹着自己的身体。

“把背包交出来。”奎因说,语气里有一丝不耐烦。

“拿下她!”维尔丁大叫道。

这就是他的遗言。

奎因双手一展,把披风扫到身后。她举起左手,手上的连弩朝维尔丁一指,一支黑色的利箭破空而出,直直插进他的眼睛。维尔丁立时一声不响地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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