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万物,浩浩虚空,似乎一下子都变得静止不动了。
事实上,非是万物静止。
而是那一片满天纷飞的梨花枪雨,在碰上了血色光影之后。就好象中了传说中的定身之法,突然间全都凝固不动了。
这还不算。
接下来,那片耀眼夺目的梨花之雨开始慢慢变色。
由洁白变成微红,由微红变成浅红,由浅红变成深红,最后又由深红变成了血红。
血雨花红,凝固虚空。这幕场景,当真是说不出的诡异森然。
“浮生兄,本少主见你这路女流枪法施展的极为妩媚妖娆。
斗胆不揣冒昧,为其再增添些许浓艳之美,还请不要介怀呀。”
“啊哈哈哈……三祖兄。有道是‘梨花一片开无主,不爱深红爱血红。’你也不妨从旁品鉴一番,本少主的这个戏法儿变得如何呀。”
被血红色光影重新守护的庆忌爽朗而笑。
对面的太上三祖则是瞠目结舌,嘴角抽搐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而持枪呆立于庆忌身后的五祖庆浮生,脸色更是阴沉得好象要流淌下一大滩极光冥水似的。
“女流枪法?哼哼,赤隐少主果然好眼力。
此枪乃是上古一位红颜女圣所创。少主只瞧一眼便能寻本溯源,且举手破之。想必对于枪法之道,也是极为通达精擅得了。”
好半晌,庆浮生回复平静。目中寒茫闪烁,在庆忌身上往复打量,好象在重新认识眼前这名少年。
停了一停,他又一字一顿道:
“先前赤隐少主说与霸皇项籍有过一面之缘。又说霸皇枪法气概雄豪,远在本座的梨花枪法之上。
本座原当是戏谑之言。如今瞧来,其中倒似别有玄机。
倘若赤隐少主真的大运齐天,传承了睥睨上古的霸皇枪法。不知可否展露一二,好让我等也开开眼界。”
说罢,庆浮生死死盯着庆忌。目光也由极尽冰寒,转变为极度灼热。
他生平与人对敌,尽管手段阴狠,诡诈百出。但对于武学钻研,尤其是枪法之道,却充盈着常人难以想象的挚诚与狂热。
若无这等痴迷坚定之心,他今日也无论如何不可能将梨花枪法修炼至近乎证道成圣的地步。
然而此时此刻,一生之中最引以为傲的盖世枪法,却被庆忌轻描淡写,给拘拿到了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那片原本随心掌控的梨花枪雨,竟是和他完全失去了联系。这个结果,怎能不让自负为当世枪道至尊的太上五祖心碎欲死。
但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心境失守,反令太上五祖脑中灵光电闪,猛然间回想起庆忌先前看似轻蔑调侃的那些话语。
对方说自己施展的是女流枪法,虽然口气极尽轻侮。可事实上,梨花枪的的确确就是女子所创。
只不过此枪出时,骤雨梨花,明灭天涯。在寻常武者眼中,那等磅礡之美,恢宏之势,何曾敢说是女流枪法。
偏偏庆忌一语中的。就如沧海之下,窥破源头,当真算得眼力毒辣。
若仅如此倒也罢了,关键庆忌竟还声称与上古大能项籍有过一面之缘,并将其霸皇枪法大大夸赞了一番。
先前他与三祖闻言,都以为庆忌是在胡说八道,意欲扰乱敌心。但随后这兽皮少年却以不可思议的手段,轻而易举地拘禁住了梨花枪雨。
这一切顿即表明,庆忌并非信口开河。他不但深通枪道,甚至十有八九还获得了上古无敌枪宗项籍的枪法传承。
否则就算庆忌拥有赤隐一脉的守护之力相助,却又怎能对“梨花”与“霸皇”这两大上古绝顶枪法的源流气派,做出那样透彻入微的议论评判。
更还能挥手之间,就破去了自己性命交修数百年,曾经杀得大槐古国某大势力险些亡宗灭派的骤雨梨花枪?
其实五祖庆浮生也是智者千虑,自乱其心。
要知庆忌当初固然真的见识过霸皇残魂,也真的亲身体验了霸皇枪法的雄绝威势。
但要说精擅枪道以及获得了霸皇传承,那却是大大冤枉了。
刚才凝固锓蚀了满天梨花的那片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