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自窦固、耿秉所率的大军班师之后,已过去近两个月之久。

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众人对这西域荒凉的印象,也是更深了一重。冰天雪地之间,实在是比千里之外的玉门关内,要苦寒得多了。按理说,此时已近新一年的三月,玉门关内的凉州土地差不多也已泛起了淡淡的春意,而富足温暖的中原,恐怕更是到了早已春暖花开、飞燕复来的繁忙时节,处处鸟语花香,美不胜收。而在这万里之外的西域之地,时近三月,却依旧是严酷的寒冬,前几日似乎刚刚有点儿回暖的迹象,却不想,这一日,忽然降下的大雪,又将这片本就尚未苏醒的广袤天地,再次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静悄悄的沉睡之中。天寒地冻之间,不要说什么春燕啄泥,举目望去,白花花的苍茫之下,鸟兽尽皆无踪。

而在苍茫的白色天地之间,遥遥地矗立着一座牢固的边塞土城,一面赤色的“汉”字大旗,正牢牢地插在城门口之上,于风雪中不断摆动着,被劲风更是吹得呼呼作响。虽然这要塞修筑得并不怎么宏伟,不仅远远比不上玉门关内那些稍有规模的城池,和飞沙走石中的广袤西域大地相比,更显渺小,况且还是以土修筑,多少显得有些潦草。不过,这座汉朝大军在班师前匆匆修筑完成的汉军城池,其内部却是布置得错落有致。不仅有供士卒休息的大量军营屋舍,装满军粮物资的硕大仓廪,坚固异常的军械武备库,宽敞的马厩,甚至城池的中央还有一座供瞭望的鼓楼,与点兵用的宽敞校场。。。看得出,汉军在此所修筑的工事也是极为用心,不仅仅是建立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军事要塞那么简单,更是将其视作大汉与匈奴未来继续争夺西域的坚固桥头堡!

而此城,正是大汉朝廷新近任命的戊己校尉——耿恭与其所部驻扎屯守的金蒲城。

若是站在城头之上,举目遥望,纵是无雪之时,也是只有空旷的一片,除了偶尔略过头顶、傲立于苍茫天地间的几只大雕外,甚至不见多少地上的草木走兽,仿佛天地间便只剩下了这一座孤城而已。如今大雪覆盖了万物,头顶的的天空与望不见头的大地,皆是白蒙蒙的一片,除了呼啸的寒风,整个金蒲城的周围,远远望去,更显孤寂而凄凉。

不过,若是身在城中,此刻,眼前这座新筑的金蒲城内,却似乎是有说有笑,甚至不时传来几声行酒令的爽朗笑声,令这白雪茫茫、处处充满压抑的城池内外,总算透出了几分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六!六!”

就在这时,金蒲城内的一片军营房舍内,似乎正处处皆弥漫着一股醇香的酒气,虽然其他屋舍大多比较安静,但在其中的几处屋舍内,则是热热闹闹、欢笑不止。只见,较为宽敞的一间屋舍内,正有十余名酒酣耳热的汉军,围坐在一张木桌上的铜碗旁,死死地盯着碗内正滴溜溜转得飞快的骰子,有人屏气凝神、有人则不断地高喊着数字:

“六!六!六啊!”

屋子正中原本烧得炙热的火堆,此时因无再添新柴,火苗已有些弱了,而围坐在桌子上的铜碗旁正兴致高亢的几人,却无人注意。屋子的另一处角落里,则摆了几个东倒西歪的空酒坛。不难看出,这屋子内个个面色微醺的众人,大约都已饮了不少。

这时,只见那骰子终于慢慢地停止了转动,在众目睽睽之下,最终朝上的那面,竟果然是个六点!

“好耶!”

“哈哈哈哈!老天有眼!”

“还是咱们队率厉害啊!”

。。。

一时间,屋内一半的人欢声雷动,相互击掌相庆。而另一半的人则似乎像是有些失落一般,只是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这时,齐声欢呼的几人之中,正笑语盈盈、身披队率衣甲的耿乐,把铜碗连同其内的骰子一同往桌子对面的一人面前轻轻一推,微微一笑道:

“嘿嘿,天不绝我,真的是个‘六’。这回,可该你了!”

而那接下铜碗这人,则正是同样身穿汉军队率衣甲的耿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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