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咯咯笑道：“我喝过的血，比你喝过的水还要多；我吃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米还要多。
就算我肯放下，那些被我杀了的人，他们的师徒亲友，肯放过我么？
你会为了拯救我而杀了那些人么？”
“红绫姑娘，作为一个女人，一个受伤的女人……”
李君武叹息道：“你是不是过于清醒了？”
“你果然想要骗我！”
红绫道：“想不到，到这个时候，你还能心平气和地骗我。相公，你变了，再不是那个被亲一下就神志不清方寸大乱的小书生了……”
李君武笑了。
红绫问得俏皮。
李君武笑得惭愧。
屋中鬼气渐消，烛火复燃，温暖明亮。
若非满地狼藉，单是看二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刚入洞房的新人，正在调笑。
红绫脸上的蛇鳞纷纷脱落，明艳照人。
只是她胸口被无相金刚手击中的位置，漆黑如墨。
“相公”
红绫痴情道：“我美么？”
李君武右手虚握成拳，掌心炽热。
火精神剑呼之欲出。
红绫话一出口，李君武心中莫名一痛。
“若夫铅华尽褪，必是最后一击”。
这是李君武在火精剑魄的数万年记忆中无数次看到的情形：妖魔做垂死之战时，必定显出本相，精美的面具与画皮粉碎，毫无顾忌，毫无保留，最后一击。
几乎所有的妖魔，在最后一击时，都是由精美变得丑陋。
红绫却恰恰相反。
相由心生。
难道这个美艳的皮囊，才是她的本相？
难道这个喝血如喝水、吃人如吃饭的魔将，其实，只是个美丽的无知少女？
毁坏美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痛。
红绫脸上笑意正浓，胸前鬼气飙飞如刀！
剑光乍起，火光如练。
十字形火焰从李君武手上飞出，竖着的一道将漆黑如墨的鬼气从中间剖开，横着的一道风一样吹过美玉一般的脖子。
红绫愣了一瞬，低眉看着眼前的剑尖。
李君武手上多了一柄雪亮的长剑，剑尖斜指红绫咽喉。
剑身上火焰已经消退。
剑尖所指，嫣红一点。
那颗红点迅速变成一道红线，环绕红绫脖颈一周。
九霄神剑第一重，快剑。
割头如剪草。
遍布红绫身上的刺青冰消雪化，被这法阵召出的大蛇纷纷摔在地上，化作尘泥。
红绫的嘴动了动，发出一声叹息，头颅在坠落之前，忽然香风大作。
李君武以为这才是红绫临死前的最后一击：毒。
香入骨髓，毒入骨髓。
李君武掩住口鼻，疾退。
香风中，粉色鲜花纷纷如雪，扫过整间房屋。
李君武隐约看见花瓣中一个人影扑倒。
红绫的头，居然没有掉。
长时间维持火精剑极为耗费阳气，在发出极为凌厉的两剑之后，李君武又将火精剑藏入右手。
香气未散。
李君武暗自调息，阳气流转自如。
看来香气并非毒药。
飘飞的花瓣活物一般卷集、凝聚，化为成一个俏丽的女子，看面容，正是红绫。
这个红绫的容貌依然娇美，少了七分妖冶，多了三分仙气。
漂浮在半空的红绫俯视着瘫倒在地的悦心，叹息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难道这个才是你的本相？”
李君武道：“你不是巨蛇得道么？”
“刹那公主修红绫，多谢李公子解脱之恩”
红绫本想施礼，却见自己裙下飘飘荡荡，并没有脚，苦笑道：“小女子如今只有花魂一缕，无法施以全礼，还请恩公见谅。”
“你叫我做恩公？”
李君武警惕道：“难道我刚才斩杀的，另有其人？”
“公子刚才斩杀的，是赤练蛇魔的魂魄”
红绫道：“我本是小蓬莱门下一位花仙子，百年之前，被门主羽衣神君选中，将赤练蛇魔的魂魄灌入元神之内，成为小蓬莱的赤练仙君！”
“赤练仙君？”
李君武道：“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