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居靠山而建，又因为位于山阴一面的大山谷里，终年不见日头。黄蒙才靠近山谷，便觉一股阴寒潮湿之气向他袭来。黄蒙微微蹙眉与迎面向他走来的阿鹤点头。
“你知道我要来？”黄蒙歪头向山谷里看了一眼，山丘接着山丘，大树杂乱地连着小树，丛丛密密，绵绵延延的。他站在这里根本看不到锦瑟院的院门。
阿鹤按晚辈礼拜了一下：“师傅说今日大将军必来，让我出来相迎。”
黄蒙点头，随阿鹤一劲向里走。才进山谷，黄蒙惊奇地发现，山谷还是那处山谷，树还是那些树，蓝天依旧，白云悠悠，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仿佛有什么变得不同了。
黄蒙停住了脚步，吃惊道：“这……”因为清秋院那声柜子移动的声音，他有了警觉。因此，对于渺云选的这处院子，他事先有来过。
阿鹤面无表情道：“师傅布了阵法，大将军请。”
黄蒙淡眸轻扫四周，面色虽然不显，心底早已如浪翻腾。作为统帅三军的大将军，纵横沙场多年，对于阵法他的见识是有的。与一般的阵法繁复多变且暗含五行法则的阵结排布不同，渺云布的这个阵法，完全让人感觉不出半丝阵结的痕迹。明明身在阵中，他却几乎感觉不到阵法的存在。若不是他之前来过这里，若不是他征战沙场数十年的经验，他想换个别的什么人对这阵法或许半点感觉都没有。
《阵典》中记载的阵法最高境界是化繁为简，化有为无，化实为虚。黄蒙没有想到这世上果真有人能达到。渺云果然不愧为当世阵道一代宗师。
黄蒙面上镇定，依旧随着阿鹤从容行步，但是，因为渺云他对阿鹤也多了几分恭敬。
绕过几座长满荒草的大土丘，穿过几丛小树林，走过一条石雕小拱桥，这才见到锦瑟院的院门。黄蒙负手望天，如刀削一般高耸挺立直插入云的大山，将天上明媚的暖阳拦拒在外。天淡云闲，春光明媚仿佛都不与这院子相关，就如同渺云这个人，在身在闹市心却如空谷一般幽然。
锦瑟院院子虽然荒破了些，但是院子比较大，院子里有一块小荒地。黄蒙惊讶地发现这块荒地上的杂草已经没有了，四周还围着竹篱笆，看样子渺云是准备种东西。
阿鹤见黄蒙在看荒地：“师傅新得了一些药材种子，这里湿润阴寒终年不见太阳，正好合适。”
黄蒙道：“若只为这个，我让人过来种便是，大师不必长居于此。”
阿鹤道：“实不相瞒，实在是这药种太过珍贵，又极难侍候，师傅不放心。而且师傅闲散惯了，这里僻静，是极好的。”
黄蒙点头便不再说什么。有才的人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古怪与执拗。索性这里比清秋院好些，虽然时间仓促，他还是让人做了一些修整。
正房是五间木制瓦房，桶瓦泥鳅脊的表面胎皮已经脱落，门栏窗上的朱粉涂饰也已经斑斑驳驳，露出里面灰褐色的木皮。这墙是新粉的，雪白色墙面在这水一色的灰旧中显得极为突兀。他站在门前还能闻到没有散尽的泥腥味儿。
“师傅，镇国大将军到。”阿鹤通禀。
渺云道：“镇国将军近来起小吉之运，凶宅凶人还是不见为好。”
黄蒙道：“沙场征战多年，粗人一个，不讲这个，无妨。”
想到上一回的清秋院，黄蒙犹豫了一下，掀开帘栊走了进去。堂屋里光线有些暗，渺云盘腿坐在窗边的矮榻上。窗子用窗桕栓着，窗外明亮的光线通过木窗子上的大小缝隙中筛了进来，斑斑驳驳地照在渺云身上。
堂屋里的铺陈虽然清简，但却被收拾得极干净。桌椅板凳，房内书画墙饰以及墙边多宝阁上的古董摆件都是后来他执意让人添置的。
渺云未起身相迎，黄蒙却不感有半分托大，拱手施礼后，瞟了一眼近旁的上座，选了一个离渺云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青铜盘花纹双耳香炉离黄蒙极近。黄蒙坐下的时候有意瞥了一眼：“这是何香，闻着清爽醒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