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望着屋顶眨了半天眼睛,淡淡的道:“我即便是条咸鱼,也不想翻身。”
“咳咳咳······”卓轩不禁咳嗽起来。
如此消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这特么就是无可救药的颓废!
“南宫的周贵妃娘娘命臣给殿下捎来一件斗篷,请殿下过目。”
一名宫女上前从卓轩手上接过斗篷,躬身送至床榻前。
朱见深的双眼停止眨动,扭过头很迷惑的看着那件斗篷,久久一言不发。
弓着身子、伸长双臂的宫女此刻很难受,虽然她训练有素,但人不是雕塑,长久保持如此吃力的姿势,换了谁也挺不过一炷香的功夫。
好在朱见深终于缓缓欠起身来,双腿一摆,顺势坐在塌沿上,宫女乘机将斗篷放在案上,躬身退至远处。
朱见深盯着那件斗篷,目光仍有些迷惑,或许,他心中还没来得及将周贵妃与生母画上等号,抑或明知周贵妃是他生母,却不明白生母对他意味着什么。
生活中有景泰帝、汪皇后好像已经足够了,其他人仿佛活在另一个世界,与他无关。
“卓将军,再过几年,我能随你征战疆场么?”朱见深突然问起这个非常奇怪的问题,他的注意力显然偏离了斗篷。
想要逃避?卓轩觉得朱见深正遭受着远远超出他这个年龄的孩子所能承受的心灵煎熬。
“殿下乃国之储君,不宜涉足武事。”
“武清侯石亨不是在力谏皇帝陛下易储么?过些日子,本宫恐怕不再是皇太子了。”
兴安微微吃了一惊,卓轩的反应则比兴安强烈得多。
这是一个非常敏感的信号,对景泰帝而言,易储并非必选项,却是备选项,一旦易储,就表明景泰帝将会与朝中重臣达成某种妥协。
而武清侯石亨的价值随之凸显出来,有石彪带头站队,景泰帝易储会少去许多顾虑,至少军方会坚定的站在景泰帝一边,届时即便朝中吵翻天也不会生乱。
“富国强兵,报仇雪耻”,这八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极难,面对大明积重难返的流弊,景泰帝若不想重走正统年间的老路,就只剩两条路可走,要么大刀阔斧革除时弊,不惜触动许多显要的利益,猛药治顽症;要么与重臣达成妥协,选择一条渐进、缓慢的变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