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鸣东笑道:“兄早有言在先,何需再问。犬子顽劣非常,兄若不嫌其辱没令爱,弟正求之不得!兄当好生休养,余事不必挂念于怀。”
陆炳文闻言哈哈大笑,尔后目光轻柔地望向聂席远,调笑道:“贤婿此番可没处逃了!救命之恩,当以小女酬之!”
聂席远恼怒,不做理会,自顾他去。
众人救治了伤残,打扫了战场,统计了伤亡,便由成良率领往后方大营而去。是夜,成良命军中伙夫将山神兽割去双角,扒皮剔骨,草草烹饪一番,于军中设宴款待有功之人,聂席远赫然在列。成良稍稍讲了几句便不再言,座中之人见状也不敢畅谈,是以气氛稍显凝重。
聂席远见无人搭理自己,也不多话,伸手拖过一条后腿,大吃起来。只觉滋味之鲜美,世所罕见,实为言语所不能形容,于是便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少顷,他便将一整只后腿啃得精光,见桌上虽然还有不少,却也不好再拿,暗思:“骨髓的味道想来也不会差了!”便出得大帐寻一铁锤,来至帐中,将那腿骨敲得震天响。
大帐之中众人愕然相顾,纷纷停筷向聂席远望去。聂席远神情专注,丝毫不觉,那腿骨虽温润如玉,却坚不可摧,一时之间,竟敲之不碎。
成良大笑道:“聂席远年龄虽幼,却机警果敢,非常人可及。此番屠灭山神妖兽,聂席远实是功不可没,发五箭,一救陆校尉,一中妖兽左目,两入妖兽后、庭,我当重赏以酬其功!”说完,又亲自将另一后腿递给聂席远。
聂席远讪讪而笑,接过后腿,也不客气,径自啃食起来,不一时,便吃得肚滚腰圆。众人见状哈哈大笑,气氛稍显轻松,觥筹交错,高谈畅论,不一时,席间便热闹起来了。
成良笑道:“那山神妖兽性情暴虐,生性嗜杀,又可操火控雷,本领十分高强。一路行来,平村灭寨,人畜无辜枉死者,不胜凡举,为祸酷烈!诸位不避艰险,冒死向前,今将其剿灭于此,皆是有功之人,朝廷自有封赏,黎民自会铭记。本将于此设陋宴置薄酒,以贺诸位高升,请举杯满饮!”
众人纷纷站起,举杯连道:“将军客气,我等能有些许微功,全仗将军指挥得当!”言毕杯干。聂席远见状忙寻了个杯子,斟满一饮而尽。
成良又道:“军士马上定乾坤,文士提笔安天下。我等诸事皆了,书记还需多多费心劳神。”
席间一白面美男长身而起,抱拳道:“将军放心,属下酝酿多时,已有腹稿。”说罢离席,命人取来笔墨纸砚,当场书写起来。
聂席远忙凑过去,忽觉神思困顿,顷刻睡去,依稀可见随军书记写道:“大燕二百四十三年夏,圣灵峰有火光冲天而起。灵丘府镇守将军成良命人前往查探,遇山神兽,为其杀伤十余人后遁去。将军闻讯起兵千余众,循迹追击,途中见被毁村落一十八,被破山寨二十七,人畜死伤无数……”
聂鸣东见聂席远体热面红,酣睡不已,也为在意,只道不胜酒力,忙向众人告罪,将其背回休息去了。
是夜,聂席远周身燥热,汗出如浆,起初只觉酥酥麻麻,尔后便如蚁啃食,其痛深入骨髓,刻入灵魂,整个人好似被掰开揉碎,反复重组,疼得他死去活来,欲喊无声,欲动乏力。及至天明,方自昏睡中醒来,睁开惺忪的双眼,忽觉肌肤干燥僵硬,伸手一摸,竟是污垢裹体,即腥且臭。
聂席远心中惊惧,也顾不得洗漱,飞奔去寻聂鸣东,哭丧着脸,连声问道:“父亲,父亲!我患何病,我患何病?是不是要死了,是不是要死了?”
聂鸣东见了,笑而不答,只是吩咐他好好洗漱一番。
聂席远洗漱良久,搓去满身油腻的污垢,只见肌肤如玉,隐有光泽,细嗅之下,竟有清香隐至。换了身衣裳,又去寻找聂鸣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