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影壁,豁然开朗,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直达府上的厅堂。
厅堂大门也是大开着,里头有人影晃动,同时还有丝竹之声传来。
“这个游仲允,只怕又是在赏歌舞。”
公孙徵看到厅堂的情形,转过头说道,“游仲允好歌,但乐器却是不少,琵琶、筝、箫皆是精通。”
冯永颔首一笑,“世人皆尚研习经学,游仲允却是个不惧人言,而从己心者。”
冯永的话音刚落,只见厅堂上丝竹声止,同时有人走出来,声如洪钟,“你只管说我是个不学无术之徒即可。”
公孙徵脸色一变。
冯永反是哈哈大笑,“班固著《汉书》,曾言霍光不学亡术,暗于大理。今闻游仲允之言,可知其志矣!”
“虽知来客之言,乃是奉承,然吾心仍是甚喜。霍光位列麒麟阁十一功臣之首,楚何德何行,敢与之并论?”
游楚走下台阶来,略过最前面的公孙徵,目光落到冯永身上,“能得伯琰亲自领入府中者,定然是贵客,敢问来客何人?”
“锦城冯永冒昧来访,还请主人恕罪。”
冯永拱了拱手。
听到冯永自报家门,游楚目光一凝,神色一肃,“街泉亭侯冯郎君?”
这个名号……不错!
冯永脸上笑开了花,谦虚道,“此次来,只是私下里拜访,非是以君侯身份前来,侯不侯的,君无须放在心上。”
游楚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冯永,这才一声长叹,“久闻冯郎君之名,如今终于见到真人矣。没想到竟是这般年轻,当真是不可以容取人。”
冯永亦看向眼前的中年汉子,但见他虽然身材矮小,站在自己面前,还得仰起头,可是却显得极为精干。
他的颧骨微高,浓眉深藏一对炯灼的眼睛,闪着精光。
即便是叹息声,声音亦是洪亮,丝毫没有颓废之意。
冯永亦笑道,“我亦以为游将军纵情声色,想来定是萎靡,没想到竟是意气不衰。”
游楚听到这话,脸上露出笑容,伸手道,“冯郎君请。”
公孙徵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他知自己这位好友素来直爽敢言,刚才就怕冯君侯听了他的话,心里有所芥蒂。
好歹贾文和也是凉州人士,冯郎君被冠以小文和,公孙徵又岂能不知?
到时若是得罪了这位“心狠手辣小文和”,以仲允如今的状况,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方才刚进来时,我似乎听到丝竹之声?却不知游君是在听何曲?”
在厅堂里分主客坐下,冯永问了一声。
游楚又是大笑,指了指冯永,“这倒是巧了,方才那曲,我亦有疑问想要问冯郎君。”
冯永听到这话,有些惊异地问道,“此话何意?”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游楚开始漫声吟道。
冯永一听,心里就“咦”了一声,这不是南征回锦城时,我用来给阿斗和诸葛老妖拍马屁的诗?
他正在心里嘀咕,坐在身边的关姬,以及坐对面的公孙徵皆是下意识地举目向他看来。
那边的游楚已经开始拍着案几,打着节拍:“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声音越发地高昂。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
如是再三,方才停歇下去。
唱完后,游楚看向冯永,“此诗乃是从蜀地传来,但未明是何人所作,某听闻,蜀中能作此等文章者,唯有君侯。”
游楚越说,语气就越是迫切,目光灼灼,“不知君侯可否能为楚解惑,此文究竟是何人所作?”
兴汉会在大汉天子亲迎大汉丞相的时候,拿出这首诗大声诵读,当时并没有说明作者是谁,后来虽流传出是会首所作。
但冯永从来没有在公众场合亲口承认过。
此时游楚问起,冯君侯脸上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