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大汗明日便到,温其凉自然不会因为天色黑下来就停止进攻。
天色渐晚,城头的攻势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北地老卒都上了城墙,殷元昊虽然口不能言,但是那举起的钢刀便是最好的令旗,举起便是后撤躲箭,斩落便是上前杀敌。
老卒们井然有序,配合默契,那些经历了一个月战火洗礼的南军也大致摸清了路数,跟着老卒进退厮杀,丝毫不乱。
薄云海在城下鼓动城里青壮男子上城杀敌,他回头看向城墙,看着上面跟蛮人厮杀的身影,眼里赤红一片。
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他是亲眼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一个死在城头,看着那些本就伤残的老卒一个个躺下再不曾站起,就连他这个横练功夫登峰造极的武皇境强者,都已经挂彩,身上一些伤痕看似痊愈,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表象罢了,能伤他的,又岂是一般人?
战斗一直持续到半夜十分,连续几个时辰的激战,平州城的守军都有些支持不住了,殷元昊让人将最后一点火油全部倾倒下去,火箭射去,城下蛮人尸体被点燃,顷刻间便是一片火海。
火海挡住了蛮人进攻的步伐,城头之上的梁人军队终于有了喘息之机。
一名长弓手趁机坐下歇息,他将手中长弓放倒在地,一直拉弦的右手不停的颤抖,而且上面一片模糊,尤其是食指拇指,血肉翻卷,隐见白骨。他却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囊,咬开了塞子倒在手上,用布草草的包了一下。
一名身材魁梧的长枪兵将手中黄杨木杆的长枪竖在一边,拿起地上放着的水桶给自己灌了几口,觉得不过瘾,干脆搬起桶哗啦一下子浇在身上,直将一身的血污冲下,这才坐下呼呼的喘粗气。
一名只有一条手臂的老卒坐倒在地,看似在歇息,却不知为何身子一歪就横躺在了地上。身边的人去叫他,可无论怎么摇就是摇不醒。柳方卿看到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让人将这老卒扛下了城头。
薄云海上了城头,看着一个个疲累的身影,有心宽慰几句,可看到下面虎视眈眈的蛮人,却又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而在这时,城下的火焰渐渐熄灭,那些蛮人又开始扛着云梯朝城头攻来。
殷元昊站起身拔出已经卷刃的钢刀,长发披散,仿佛疯魔一样。
浑身衣衫破烂,染满鲜血,早不复以前儒雅姿态的柳方卿抽出长剑,只是那握剑的手却颤抖个不停。
没了双腿的王猛肩膀处还插着一支利箭,胸前也有几处刀伤,神情看起来有些颓败,只有那根黑沉沉的铁棍笔直的立在那里,支撑着他的身体。
在这三人身后,是仅存的几百老卒,就连那老迈不复当年风华绝代的凤姐儿都上了城墙,只是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把剪刀,金色的剪刀。
城下蛮人涌来,城头之上薄云海怒吼一声,手中提着的仍旧是那两把让人见之胆寒的鬼头刀。
“杀了他们!”刚刚从城头露出半个脑袋的一个蛮人被薄云海一刀斩落下城墙,顺带连那云梯都稀里哗啦的散落开来。
“杀!”薄云海高举长刀,声嘶力竭的呐喊。
“杀!”城头上老卒与南军再不分彼此,此时这些人心中想着的只是杀敌,杀敌!
蛮人梁人再次激战在一起,城头是上血雨腥风一片。
这一次温其凉真的是拼尽了一切,最后的几千猛虎士一起出动,纷纷化成妖身,几个跳跃就上了城头,城头之上,薄云海将一双大刀舞的虎虎生威,一人扛下了十几个猛虎士。
只是还不够!
此时平州城中最大的缺点便是缺少了高手,这些猛虎士上了城墙,真正能跟他们打的人少之又少,就唯有用人命去填!
一时间,城头上战况惨烈。
殷元昊一条手臂被斩断,换了只手继续厮杀,柳方卿一时不慎被一个猛虎士一爪刺在胸前,当胸撕开一道深深地血痕,虽然被王猛一棍救了下来,却也只是在吐血,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王猛更是被一猛虎士生生撕下了脑袋!
东方掀起一抹鱼肚白,而后一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