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那件披风收针,没注意端木绯那纠结的小脸。她以剪子剪断了线后,把手里的针线放进了一旁的针线箩里,目光怔怔地盯着手里的这件披风。

这是一件玄色的披风,稳重大气,披风上绣着一头展翅翱翔的白鹰,那锐利的鹰眼清澈如蓝天,仿佛盯着不远处的猎物般,睥睨天下。

端木纭一手轻轻地抚着披风上微凸的绣花,眼神有些恍惚了,周围的声音似乎离她远去……

自打端木绯的病好后,湛清院里就是一片岁月静好,府里的那些喧闹丝毫没有影响到姐妹俩。

碧蝉每天都精神奕奕,院里院外地跑,找府中的其他人打探消息,看着比这院子里的任何都忙碌。

听说,当晚端木缘的药性过去后,就把她的兄长——府里的二少爷端木珝叫了去,端木珝跑去二房大闹了一番,又是砸东西,又是叫骂,若非是下人拦着,怕是要冲去端木绮的房间了。

听说,端木珝之后去找了端木宪,然后就气冲冲地策马出府了。

听说,次日一早,端木缘的外祖家唐家那边就来人了,唐太夫人口口声声说三老爷夫妇俩不在,他们这舅家还在,会给端木缘做主讨公道。当时端木宪不在,小贺氏得知后,就匆匆去接待唐家人,端木纭也乐得清静。

听说,唐大夫人一见面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小贺氏的脸上……

两家闹得不可开交,而端木纭只当什么也不知道,带着端木绯出门了。

姐妹俩先去了岑府,端木纭想着妹妹的病多亏了岑隐帮忙,所以亲自上门道谢。

现在才巳初,岑隐不在府里,姐妹俩留下端木纭才刚做好的那件披风就告辞了,接着马车又调头去往金玉斋的方向,端木纭打算带着妹妹去打首饰。

马车穿过两条街道后,车速就缓了下来,前面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似乎外面的街道上聚集了不少人。

端木绯从车厢的一边挑开了窗帘,往外看去,就见街上人头攒动,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大部分人都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端木绯心念一动,这里是兴远街,要是她记得没错的话,前面应该就是四夷馆了。

仿佛在验证她的猜测般,路边走来一个身着青衣短打的中年男子,拉住一个灰衣男子急切而好奇地问道:“老弟,我听说皇上刚刚下旨到四夷馆了?”

“是啊是啊。”灰衣男子兴致勃勃地直点头,“我刚刚听人说,皇上给一个什么藜族的亲王下了旨,贬亲王为郡王,连封地都夺了一半呢!”

“什么?那可是大盛朝有史以来第一回啊。”青衣男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下了,“也不知道知道那个什么王爷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两个男子说着朝四夷馆的方向走去。

不止是他们,还有更多人闻讯而来,跑去看热闹,兴远街上人流越来越拥挤,马车几乎是寸步难行。

拉车的马夫迟疑地请示道:“大姑娘,四姑娘,小的要不要换一条路走?”

端木绯与端木纭相视一笑,端木绯开口道:“不必了,我和姐姐下车走过去吧。”

金玉斋就在兴远街和兰亭街的交叉口,从这个位置走过去也就是一盏茶功夫的事,倘若她们调头绕路,就要从另一边的华盛街绕一个大圈子。

姐妹俩很快都下了车,吩咐车夫从另一条路走,待会儿去金玉斋接她们。

车夫应了,挥着马鞭调转方向,和姐妹俩背道而驰。

越靠近四夷馆,看热闹的人就越多,聚集在四夷馆的大门外交头接耳。

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可以看到一个中年太监跨过高高的门槛从四夷馆中走了出来,大门口的庭院里,几个衣着华贵的男女颓然地瘫软在地,失魂落魄,其中一个男子手里捏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端木绯经过时,随意地朝四夷馆内看了一眼,自然认出了对方是华藜族的阿史那亲王,不,经过今天的这道圣旨后,他就是阿史那郡王了。

端木绯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与端木纭一起穿过人群间的空隙慢慢悠悠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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