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可以安然无恙的坐在家里。当然,一旦失去了聚光灯的保护,说不准那些人就会立刻动手。但张明海已经为自己安排了后路,只要平安离开特区,从此天高地远,再没人可以找得到他。
尽管权力的失去让他有些惆怅,但他心中还有着一丝的如释重负。他开始期待起了余下的人生,没有提心吊胆,没有绞尽脑汁的谋划,也没有夹缝中的艰难求生,从此归隐田园,垂钓、打猎,坐在门廊外看夕阳……暮年幸福,不外乎如此了吧。
也许他还会写一本自传,将事情的原本都写进去,然后在自己死后发表。尽管他看不到了,但还是很期待真相大白后的举世哗然。那时候,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他抿嘴冷笑,心里嘟囔着:“而你呢?你什么都没有……一无所有!”
楼梯传来轻微的嘎吱声,打断了张明海的臆想。他目光转动,便看到了憔悴了几分的妻子邱玲。
“你还不睡么?”邱玲问。
张明海耸了耸肩,扬起手关闭了电视,有些唏嘘的说:“权力是杯美酒,而我从今天开始就会戒酒。你知道,有些心理落差。不过这样也好,起码以后会多一点时间陪你。”他伸出手,拉住了邱玲的手。
邱玲顺势坐在了沙发上,垂着头有些哀伤。
“又做噩梦了?”张明海问。
邱玲摇了摇头:“根本就睡不着……你说,他会不会……”
“不,绝对不会。”张明海看着邱玲的眼睛说:“你只是打伤了他,还不足以致命。如果他死了,警察早就找上门了。”
邱玲痛苦的撑住了额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做。是因为我么?”
“他……从前就有一些偏执。”张明海左手搭在妻子的肩上,将其揽在怀里,安慰着说:“又成了通缉犯,逃亡了三十几年,难免更加偏执,甚至是偏激。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娶你的人是我,所以才会让他心态失衡。”
邱玲默然不语,依偎在他的怀里。
良久,张明海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睡吧,明天我们可是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一夜无话。
冬至后第六日,内阁阁老张明海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于当日中午亲手向国会递交了辞呈。国会进行了例行的挽留,但张明海态度坚决,最终议长收下了辞呈,并祝福张明海在卸职之后继续为大明帝国增光添彩。
这一天,张明海的行程很紧。离开之前,他总要去拜会一些老朋友,哪怕其中有些家伙巴不得张明海已经将他忘记。他的那辆加长野马就像是散发着腐臭的棺材,一路引着一群好似苍蝇一样的记者。
张明海在为自己最后聚集着聚光灯,他很清楚,身上的聚光灯越亮,他接下来就会越安全。日落之前,拜访了最后一位老朋友,张明海的车队总算出发了。
国会没有克扣张明海的待遇,按照卸任阁老的待遇,国会为其配备了加长野马,聘请了十二名黑水公司的职业安保。加上张明海本身的随员,五辆车排成一队,在骑着摩托的警察开道下,朝着京西开去。
原本按照惯例,国会会拨出经费包下一架飞机,但一来张明海的家就在蔚县,那里也没有停放客机的机场;二来张明海严守着一贯的戏路,反对任何形式的铺张浪费。所以最终客机变成了车队。
车队行经石景山,过永定河、卧龙岗,渐行渐远。坐在车中的张明海回望远去的特区,不禁怅然。心想,这一次怕就是永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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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潭古道临近潭拓寺末端的盘山道上,坐在经典野马车里闭目养神的张明澄突然睁开了眼睛。他默默翻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条信息